顾亭衣最后那席话,阿弗大概也猜得出那人究竟是谁了。
可笑自己只想着帮顾亭衣找出灭门惨案的元凶,就能让她对自己感激涕零,最后心甘情愿地拱手相让,谁料有些人根本不把游戏规则放在眼底。
他既然不仁,那大人我就干脆不义了。
阿弗忿忿不平地跑回来城内,刚过城门,却被人莫名地拦在了半路。
“宋捕快,我家少爷请您吃羊肉汤。”
两名粗布短褐的小厮,打扮虽然普通但一看便是个练家子,身手敏捷,行动迅速,守株待兔待在此间最繁华的大街上等着自己或许很久了。
阿弗一脸无奈,“不去可以吗?”
两小厮没回,而是在自己面前做请,眼眸低垂,却是掠向那不远处的羊肉摊位前。
羊肉摊的老板出身西北,在此处摆摊也是有十多年了,羊肉处理得很地道,没有膻味,肉多汁鲜美,深得府地百姓喜爱,特赐美名“羊大叔”。
周围摊位几乎坐满了人,有男有女,有穿着华贵的,有衣着普通的,身份地位不同的,但此刻吃肉的心情却是一样。
酣畅淋漓。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最中间的那个一身冰蓝的杭绸绣着雅致的兰麝花纹的少年,腰系玉带头束玉冠,一手执着箸在这个喧闹的环境下安静地吃炖羊肉。
热汤腾腾直上,染得他的两颊有一丝微红。
唇红齿白,眼眸晕着热雾,足以把周围一切喧闹按压下去。
阿弗想这个孩子怎么这般缠人,自家小姑姑的事也来横插一竿。
宋楚既然都逃到这个份上了,那就干脆利落地甩开他不好。
可笑世人偏偏还要作茧自缚,缚住了别人,困住了自己。
阿弗抬脚迈步坐在他的对面,“王少爷,找我有事?”
桌面摆放着一锅热气腾腾的羊肉火锅,金黄的炸羊腿,红烧羊肉、清汤羊肉、炖羊肉......浩浩荡荡的是一场全羊宴。
羊肉火锅热气氤氲直上,阿弗眯了眯眼睛。
他头也不抬继续吃,看着宋楚已经不客气地坐在他对面,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吃肉的画面,垂眸一笑:“是不是很意外我会在这里?毕竟像我这种人会在这种地方大快朵颐的很少。”
阿弗心道我哪知道你是哪种人?
但还是笑了笑,“需要好奇吗?毕竟像你这样的人要是吃不起饭的话那我才该思考人生了。”
他扬唇,似乎很高兴,“要一起吗?”
这是要一笑泯恩仇吗?这孩子怎么态度转变这般古怪?
阿弗执起筷子,“等了这般久才等了你这一句。”
忽而疑惑道,“不过,这种时候吃火锅好吗?难道不怕上火?”
他道:“我没注意,只是觉得摆得满满的很好看。”
“是吗?这倒跟我挺像的,不过我是因为不知道自己想要吃什么,所以才点了全部。”
王琅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在他的认知里,宋楚不喜欢吃羊肉,嫌膻。
至于他为什么知道那么多,还不是他家小姑姑把他的一切喜好都调查得十分清楚,所以他也能掠见一二。
阿弗不紧不慢地吃着一边道:“找我可是有要紧事?毕竟我可是一个为了生活奔波忙碌的捕快,还要许多案件等着我去处理呢!吃完我可得走了。”
王琅挑眉,为生活奔波真好笑,他也的确是笑了,道:“昨晚楼内那吹埙的乐师不见了,你可知道他去哪?”
阿弗咦了一声,“这不是该去楼内询问老鸨?我可是第一次上那种地方,大吃一惊呐!”
王琅轻笑,“的确是该大吃一惊,昨晚他就坐在你身侧,后来我不知道为什么竟然睡了过去,而且不止我一个,除了你和那乐师,就在他吹埙的时候,这不是很奇怪?
而最奇怪的是,我醒来之后,发现房内除了那乐师不见了之外,其他人都还在现场,而你竟然从屋檐上下来。
之后就传出了顾煊钟死去的消息,很难以让人不怕矛头指向你和那乐师身上。”
阿弗指着自己反问道:“你这是怀疑我和那乐师联手杀了顾二?”
她眼睛瞪得又大又圆,“我可是捕快,怎么会知法犯法?况且,按你刚才所说,你昨晚都睡着了又怎能知道我到底有没有睡?”
他肯定地说道:“你可别忘了,是你让他吹曲子的。”
阿弗咂巴咂巴嘴:“昨晚之前,我的确不认识他,而昨晚过后,我很难不认得他。因为曲乐绕梁三日宛若天籁,令人三月不知肉味。”
王琅舀了一口浓汤,道:“你说我去府衙举报好不好?或许还能协助官府找到杀人真凶,我觉得这很不错。”
呼呼的热气滚入胃中,令整个腹部都暖和起来,令他心情莫名一悦,因为这样还能顺便帮自家小姑姑抱个仇。
阿弗点头:“作为一个合格的公民是该协助官府办案,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而不是隐瞒实情,让真正的杀人犯逍遥法外,毕竟.....”
阿弗边吃肉边叹息:“毕竟,我也很想洗清你对我的误解啊!”
周围人声吵吵嚷嚷,说话声交谈声,火锅里沸腾的汤水咕噜咕噜冒起的气泡声,周边的桌子上有人敬酒声,大笑声。
蹲在摊位外边的两小厮听到自家少爷的开怀大笑,瞬间对宋楚的影响有了改观。
毕竟当时被少爷叫去拦人时,他们还以为自家少爷要跟这逃婚的宋楚干架呢!
王琅笑后,嘴边会露出两颗小虎牙,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