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白石老人(1/2)

昨日的昆仑一日游就以我最后迷路的结局而告终了，虽然我是没有受到什么惊吓，不过却把他们几个吓得不清。这几天我还是老老实实呆在清风殿好了——

吃过早饭就不见季予默，听说是去瀑布练功了，还有那个轩羽好像又去采药，整个清风殿只剩下几个年幼的弟子在修习基本功。爬上殿门口的大树，靠着树杈懒洋洋地晒太阳等大家回来，无聊的快要长毛了。

不远处有一个老和尚正向这边走来，一身僧衣有些老旧但却很干净，不知道他是从何处来？手中既无佛杖也无钵盂，唯有脖子里一串念珠才勉强可以推测他的身份，天晓得他就这么“两袖清风”地四处走怎么没饿死——

“喂，你从哪里来的？”

我在树上俯下身子朝那和尚大声问道，他要是来这里化缘，那可就跑得太远了点儿......

“贫僧从来处来，要到去处去。”

一般的得道高僧总是会说这种让人不懂但又显得很高深的话，其实这话他不说我也知道，算我没问好了。

“我知道，你是来找人的吧，拜访老朋友？”

不告诉我难道本姑娘不会猜么，我从树上跳下来笑嘻嘻地问道。

“小姑娘你怎么知道贫僧是来看老朋友的，莫非是他告诉你的？也不对，我今日来连白石老人也不知道——”

看吧，才三两句，就把他的来意给弄得清清楚楚，至于我是怎么猜出来的......

——“你衣不沾尘不像是从远处风尘仆仆而来，手无钵盂无须化缘则说明你必定是住在离这儿不远的寺庙，且你朝这里走来时目光坚定不像是漫无目的四处游走之人。我说的对也不对？”

“好个聪明伶俐的小姑娘，老衲戒嗔正是这山下金佛寺的僧人，今日特地来拜访老友白石老人。”

早有弟子见戒嗔大师前来，跑去禀报师傅，这时候白石老人就在门口，听到我们之间的对话有趣地大笑着道：“戒嗔大师，你总算也有被人难倒的一天，上次棋局上输你一筹，今天我一定要讨回来——”

两个加起来快三百岁的老头儿就这么在殿门前摆起了棋局，清风拂面花香阵阵，在这样的地方下棋倒也风雅，我抱着一壶茶一个茶杯坐在树下津津有味地看两个人对杀。

也难怪白石老人上次会输，戒嗔大师虽为出家人，但棋风却狠辣果断步步为营，相比之下对手就显得有些退缩不前左右不定，好几次都险象环生，但紧要关头都被白石老人一一化解。

戒嗔大师执黑所向披靡，白石老人所持白子太过温和，虽有君子之风却难以应对黑子的诡谲多变。没有想到老和尚一副得道高僧的没样，下起棋来手下却没有一丝留情。白子渐渐被黑子包围，黑子处处咄咄逼人，白子已丧失了反击之力......

戒嗔大师手捋白须已是胜券在握，只等着给白石老人致命一击，黑子布成连环三个陷阱无论白子落在哪里都是死路一条。

“白石你就不要再苦思冥想了，趁早认输吧！”

见老朋友手中白子迟迟不下，戒嗔呵呵笑着劝道。哪一次下棋不是自己赢，偏这个白石老人总是固执地和自己一比再比。

白石老人虽不服气，但局势至此已无法挽回，自己注定又要输给这个“老家活”！想他白石自负才智，却总是在棋盘上输给大师，真是不甘心啊！

这哪是两个得到高人，分明就像是正在斗气的孩子，难怪人家说什么“老顽童”，看来真是这么回事！

轻啜一口茶，我凉凉地对戒嗔大师道：“那倒也未必——和尚你这棋局虽然精妙，却并非无处可破......”

“小姑娘口气还真不小，如果你今天能破了我这三杀连环阵，老衲就承认自己输给白石如何？”

戒嗔大师虽觉得眼前小女孩儿聪敏过人，但要说能破他这棋局的人，世上还超不出五个，他就不信这小姑娘如此厉害——

白石老人听闻此话眼睛一亮，就算今天自己赢不过戒嗔，能有人灭一灭他的威风也好。就不知道这个小七有没有如此本事？

我不介意地放下茶杯笑了笑，随手拿起一枚白子下在棋盘上，局势立刻大变。白子不进反退，化守围攻，竟有龙脱浅滩之势，再对峙下去难保不会直上九天。两个老头儿半响无声，接下来白石老人懊悔地捶着胸口道：“可恶，我怎么就想不出来应该如此......”

戒嗔大师虽输了棋，但人生能遇到和自己相当的对手也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他呵呵笑着道：“小姑娘冰雪聪明棋艺非凡，老衲认输了。不如我们两个再切磋一下如何？”

我笑着从蒲垫上站起来，悠悠地道：“和尚，你今世要想得道恐怕是很难了——”

戒嗔有些怔忡地看着眼前人，这话师傅在世时也曾说过，他想了二十几年也不明白师傅到底是何意，如今却在这昆仑山顶被一个小女孩儿重提......

“佛家三念贪嗔痴，和尚你占了两项，又如何能得道成佛？”

——“还请小施主明示！”

“过于执着于棋之输赢是为贪，你下棋之时狠辣无情不留余地想必年轻时也是争强斗狠的心性，这就是嗔念。”

戒嗔收起玩笑之心肃容道：“全靠小施主一言，贫僧才得以顿悟——”

白石老人在旁拊掌大笑：“以后老和尚还要和我下棋么？”

看不得有人这么得意，我接着说道：“棋还是要下，只要不太过执着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