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大火把天空映的通红,风助长了火势,火舌肆无忌惮地吞食着一切。屋里的家具被烧的焦黑,不管是百年的名画还是难见的古董全部付之一炬。
一个女人抱着八岁大的儿子躲在屋中一角,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家被烧却无能为力。出去就是死路一条,外面那个一脸狰狞的大汉是找丈夫寻仇来的,不巧今天只有她们母子在家......
“娘,我好难过——”
怀里的小男孩儿被烟呛得咳嗽不已,眼泪簌簌地流下来,小脸儿也被熏得乌漆抹黑,他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晓得向娘哭诉。
“城儿乖,你爹马上就回来了,到时候他一定会救我们出去!”
妇人虽然这么对儿子说,却也知道希望渺茫,嫁给剑客的宿命注定是死亡,自己早就有了这样的认知,可是城儿还这么小......
“娘,外面的叔叔是坏人,会欺负我们对不对?”
被唤作城儿的男孩儿怒眼圆睁,想要冲出去教训那个坏人却被娘亲死死拉着。看着娘亲美丽的脸颊滑落泪水,他慌忙地用小手擦拭,却把那张脸擦的更加脏乱。爹常常不在家,娘总是一个人偷偷地哭,他总是很懂事的帮娘亲擦眼泪,只是每当这个时候心就会好难过。
“现在还不可以出去,外面那个人会杀了我们——”
男孩儿或许还不懂什么是死亡,但娘亲身上传来的深切恐惧感染了他,大火引起的炙人热气使平日温馨的家变成了人间炼狱,这一刻让他有了一种错觉——无数跳动的火焰幻化成一张张食人的大嘴,欲把他们母子吞吃下去。
一刻钟的等待却像是十年那么漫长,再有一会儿火蛇就要亲吻到他们的衣角,妇人终于下定决心冒险一试,或许年幼的儿子还有活命的机会——
“城儿,如果以后娘不在你身边,要好好照顾自己......”
——“娘,你要去哪里?”
男孩儿紧紧抓着娘亲的胳膊,不安地问道。
“一会儿娘出去引开那个人,你要找个机会逃跑——”
“我去引开坏人,娘逃走......”
男孩儿坚定地说,他已经是个男子汉了,当然要保护娘,怎么可以自己一个人逃走?
“城儿没有娘跑的快,要是那样我们两个都会被抓到,你要牢牢记住那个坏人的名字然后告诉你爹,让他为娘报仇——”
把儿子紧紧抱在怀里,想到这次分开就是天人永隔,妇人眷恋地抚着男孩儿的脸看这最后一眼。不能看着城儿长大,娶妻生子,这是自己最大的遗憾,希望他以后不要向丈夫一样终日想着扬名武林......
“城儿那么聪明,以后要好好读书,说不定能考个状元回来。不要像你爹一样学武——”
说完这句话立刻冲了出去,火舌席卷衣袍缠上身,她不顾一切地向前跑......听到后面追赶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的脸上却露出一丝笑容,已经离屋子足够远了——
“臭娘们儿,你往哪里跑,老子今天宰了你——”
话起刀落,明晃晃的大刀反射着白花花的阳光刺得人眼睛发痛,男孩儿跑到屋外的时候刚好见到娘亲一声不吭地倒了下去。溅起的血花就像是一阵骤然而下的血雨。刀上鲜红的血滴滴嗒嗒打在土地上,也重重敲进男孩儿的心里。
“城儿,要牢记是谁杀了你娘,好好学武功为她报仇——”
爹回来以后最常说的就是这句话,他自己可以杀死那个人,可是为了让儿子记住仇恨学会冷酷,他宁愿仇人多活几年。
八岁的孩子像是一瞬间长大成熟,被催开的花朵没有让人沉醉的芬芳,只有令人却步的孤傲冷寒。一个人寂寞的练武,夜里常常被那喷溅的血花惊醒,然后一直睁眼到天亮。五年的时间,他迅速成为武林中顶尖的高手。
爹创立了无影门,少年是最厉害的杀手,他的第一件任务就是手刃仇人。一把冰冷的剑架在当年那个凶恶无比如今却猥琐的畜生脖子上,冷眼看着那人苦苦哀求却仍是把剑慢慢割断他的喉咙,心中没有愤怒也没有喜悦......
“城儿那么聪明,以后要好好读书,说不定能考个状元回来。不要像你爹一样学武——”这句话像是一颗种子,在沉寂多年以后发芽,顶开心中的阴霾及大石成长起来。知道爹死他也没有说出口,娘其实不喜欢自己的丈夫做剑客,不希望儿子学武......
铜面具逐渐成了无影门主人的标志,它是最坚硬可靠的防护罩,戴着面具的时候他就单纯是一个冷酷无情的杀手,任何人也伤害不了的邪佞死神。
穿上正常人的衣袍,摘下面具,假装自己是个没有武功的普通书生,觉得像是得到了救赎。站在爹娘的墓前一天一夜,他从此扮演着两个人。他是娘的乖儿子,也不会让爹失望——
怎么又想起以前的事?月倾城站在窗前望着皑皑白雪呆呆出神,自从遇到小七,那些几乎被遗忘的记忆又逐渐回复,逼迫他面对真正的自己。只是,连月倾城自己也分不清楚他到底愿意做睥睨武林的铜首亦或是石桥上无反击之力的书生?
“月奴,下来吃晚饭了。”
有人朝着自己的房间走来,多年养成的杀手警觉让他瞬间回神,却仍站在窗前一动不动。直到听出来人的声音,是给小七送醒酒汤的沈清芙,她自愿做丫鬟服侍人且依然显得平和安乐,然而据查她是苏县丞的女儿......
“你真的认为做小七的丫鬟很值得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