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面摆在了荣泰居后面的听雨阁,也没有摆圆桌,而是分席而坐,每人跟前儿摆张小机,只捡各色喜欢的菜色摆几样,倒也便宜。
陆老夫人自是上座,陆大夫人坐了左边第一席,然后是陆二夫人,因陆明萱今日是寿星,便越过陆明凤和陆明珠的次序,坐在了陆二夫人下首,再下来才依次是陆明凤、陆明珠、陆明丽、陆明雅、陆明芙并陆明欣,陆大奶奶只虚设其座,人却站在陆老夫人身后服侍,这样的场合,本来就没有她一个孙子媳妇落座的份儿。
右边的第一席则是陆文廷,然后依次是陆家的几位小爷并赵彦杰和凌孟祈。
众爷儿们事先并不知道今日的宴席是为陆明萱庆生而设,只以为是陆老夫人想大家了,所以特意将大家召齐了吃顿饭,还是落座后听陆老夫人说起,才知道今日竟是陆明萱的生辰,当下只听得这个吩咐自己的丫头:“回屋去把我屋里那套新得的九连环拿来。”,那个吩咐自己的小厮:“前儿我不是新得了一套粉青釉云蝠纹的茶具吗?即刻回去取了来,算是我给萱妹妹的贺礼。”
赵彦杰也忙吩咐自己自老家带来的小子:“我书桌下不是有一套自家里带来的玉石棋子儿吗?你即刻回去取了来,以贺萱姑娘芳诞。”
惟独凌孟祈一张俊脸涨得通红,本来看到打扮一新的陆明萱后,心里还有几分旖念,又因上次幽幽谷之事有几分不好意思的,现下什么心思都荡然无存了,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应付眼下的局面才好,想使虎子也即刻回去取给陆明萱的贺礼来罢,可四知馆里每一样东西都是国公府的,甚至连他穿的衣裳都是国公府的,他能拿什么送她,总不能就送国公府的东西罢?想要找借口离开,即刻去为她准备礼物罢,又怕旁人更怕陆明萱多心,想自己与她是不是有什么矛盾,所以才会在她的生日宴上只露一面便离开?
且他这些日子囊中是比先前宽裕不少,可那些银子跟国公府的东西一样,也都不是他的,而是陆明萱看他可怜给他的,用陆明萱给的银子去给她买生辰贺礼,他得多不知廉耻,才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自那次在九省楼问过陆明萱为何与国公府其他姑娘都不一样,并得到了她的答案起至今,凌孟祈再次无比痛恨起自己的一无所有无能为力来。
他唯一能做的,便是低下头一语不发,不看别人也不看陆明萱,好像这样便能遮掩住他的无力他的难堪一般,虽然他心里明白自己这个做根本就是在掩耳盗铃。
他不看陆明萱,自然也就没看到陆明萱趁人不注意时看了他好几眼。
也就才短短三个多月的时间,凌孟祈看起来已比先时长高了许多,以前他与赵彦杰站在一起差不多高,现在赵彦杰已只能达到他的耳朵了,他也比先时黑了不少壮实了不少,让他整个人少了几分俊美,多了几分英武,已是一个真正的男子汉了。
陆明萱暗自点头,这样的凌孟祈若真能进二十四卫,以后能不能飞黄腾达她说不好,但有真本事的人就跟金子似的,到了哪里都迟早会发光,而她只管等着看他发光即可。
晚间待大家都散了回到空翠阁后,陆明萱也累得快要散架了,禁不住与陆明芙抱怨:“过个生辰可真是累,我脸都快笑僵了。”往常国公府这样那样的宴席她都是不起眼的小配角儿一个,除了吃饭看戏几乎没她什么事儿,不像今日她是主角儿,所有人都要应酬到,实在不是一般的累。
陆明芙笑道:“你以为大家小姐那么好当呢?”见她实在累狠了,便没有再多说,只嘱咐她沐浴后便早些歇下后,便回自己房里去了。
八月的天虽比六七月时凉爽了些,依然热得很,陆明萱早觉得浑身黏腻腻的难受了,待陆明芙一离开,便令人去打了热水来,痛痛快快洗了个澡,早早躺到了床上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正迷迷糊糊之际,耳边忽然传来丹青的声音:“姑娘,醒醒。”
陆明萱微掀开眼帘,含糊不清的问道:“什么事儿……”
丹青凑到她耳边,以仅够彼此听得见的声音道:“方才凌公子使虎子送了给姑娘的贺礼来,还让虎子带话,说他如今‘一无所有,没有更好的东西能送给东西,唯一能送的,便只有自己的一片心意,请姑娘不要嫌弃简薄粗陋,明年姑娘生辰时,我一定早早备好礼物,聊表对姑娘的感激之情’,好大一只盒子呢,姑娘是要现下看,还是奴婢收起来,姑娘明儿再看?”
陆明萱的睡意一下子去了大半,坐起身来道:“拿过来我现在看罢。”也不知道凌孟祈会送她什么东西当生辰贺礼,白日里看他在众爷们儿打发丫头小子回去取东西来送给她时,头都快要低到地上去了,显然很是难堪,她便没有找机会与他说话,也没与他眼神交流,省得他更难堪,其实要她说,有没有礼物又有什么要紧,难道国公府上下主子都送了她贺礼,便代表他们都是真心与她好,发自内心与她庆生了?只怕不见得罢,不过是看在陆老夫人的面儿上锦上添花罢了,所以她是真的一点也不介意凌孟祈没有送她礼物,事实上,她方才还在想着,明儿要不要使丹青去与虎子递个话儿,让凌孟祈不要将此事放在心上呢?
却不想凌孟祈到底还是赶在今日过完之前给她送了礼物来,既是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