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点真的是出乎苏籍意料外,仿佛有一根线将苏籍和魏凌云的命运绑在了一起。
夏宗为魏凌云要抓他,而宇文信是魏凌云的师兄,却要跟他合作。
“她居然了解我。”苏籍突然有种难以言喻的感觉,甚至有一点开心。
至于宇文信为何会魔功,这倒不让苏籍意外,因为天山派身处西漠,那里常年有魔宗活动,天山派在正邪之间,所以宇文信会魔功不足为奇。
苏籍忽地对宇文信出了一招剑指,杀气凛然,这一招叫“江城五月落梅花”,乃是清微教最上乘的剑招之一。
这一招一式,甚至是练之不尽的。
宇文信拔出腰间短刀,还了一招,堪堪和苏籍敌对。
一招过后,两人收手。
苏籍道:“抱歉,如此我才能安心。”
其实苏籍早已信了宇文信大半,但最近的遭遇让他不得不谨慎。所以他毫无缘由下,突然发出杀招。
在这种生死威胁下,人会本能用自己最熟悉的武功。
方才宇文信那一刀正是天山派的武功路数。
因此苏籍对宇文信话语的真实性,已经没有多少怀疑。
何况他向来会看人,宇文信没有给他那种如遇蛇蝎的感觉。
宇文信插刀入鞘,说道:“你要是对草原了解,便知道我宇文信是什么样的人。”
他对苏籍的试探没有怒气,十分理解。
草原的人对宇文信的评价是“姿容甚美,善得人心,左右皆愿为之效死。”
但宇文信的祸患就在善得人心上。
便是东胡的诸王子,都不愿有善得人心的名声,何况是他宇文信。当今东胡的达德可汗,残暴又多疑,他不认为东胡的乱象跟他有关,而是不断铲除那些他认为会威胁自己的人。
宇文信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
苏籍从宇文信这里得知了他为何被数万大军追杀,更加了解东胡的局势,同时也从宇文信这里学会了如何改变自己的容貌。
这玩意,掌握了窍门便不难,尤其是对苏籍这等武学高手而言。
但苏籍真正要改头换面在中土立下脚跟,还得给自己编织出一套经得起查验的身份说明。
这件事其实也有解决的办法,那是沈兴国留给他最后的礼物。
苏籍很不愿意去想沈兴国,因为一想到这个好友,他便难过。
人生有相聚就有别离,可是谁喜欢别离呢。
回到宇文信的营帐,里面的陈设极为简陋,看起来跟普通营帐没有分别。宇文信歉然道:“在军中我要跟兄弟们同甘共苦,今天要不是实在受不了,也不会偷偷去洗澡。”
苏籍注意到他用“兄弟们”这个词,以及进来时,那些士兵对宇文信发自内心的崇慕。
不得不承认,宇文信是一个出色的将领。
宇文信大约带有三千军士,他们要顺着乌拉河去往海滨,趁着现在还未凛冬,渡过大海,到海岛上去扎根。
东胡人能征服草原,却不能征服大海,造海船的技术,只有大晋神朝和更远的西方国家掌握,而且东胡人缺乏工匠。
而苏籍得知,宇文信已经联系好一艘大海船。
宇文信骁勇善战,对于数万大军的追杀并不畏惧,可他担忧敌军里的高手。
天山派离他们这里有万里之遥,而且天山派向来不参与天下诸国内部的纷争。
宇文信很难从师门得到支援。
东胡的巫法其实也是武学,只不过是旁门,但也有了不起的人物,除却兽神一脉,还有一些门派的武功同中土的武学结合。宇文信跟苏籍说了自己所知王庭高手的信息。
苏籍道:“这无所谓,你让我帮忙,我答应了,便会做到。”
宇文信道:“我自然不怀疑你的信用,不过我觉得我这人还不错,你居然没对我露青眼,难道传说是假的?”
苏籍瞥他一眼,道:“对你青眼是不可能的,白眼倒是可以。”
宇文信轻咳道:“还是算了。”
…
…
一夜无事,到了天明。
苏籍神色一动,他面前还有昨夜未曾饮用的一碗水,此刻水面颇不平静,有大军来袭。
不多时,战鼓鸣动。
苏籍出得营帐,宇文信正在居中调度指挥。
他在塔楼上,视野开阔。
身后随着数人。
苏籍一纵身,就上了塔楼,看着好似直接飞上去的,惊呆众军士。
随后这些军士信心大增,认为主帅请来了法师相助,此战定能获得胜利。
宇文信道:“多谢。”
他知道苏籍施展惊世骇俗轻功的用意,正是为了激励士气。
不过苏籍适才上塔楼的手段亦让他惊讶不已,难道清微教的轻功真能乘风化羽。
惊讶只是一瞬,宇文信指挥若定,吩咐属下如何迎击。
过了一会,便短兵相接。
宇文信决意亲临战场。
苏籍不急着下去,他在塔楼继续观察敌军可能出现的高手。
宇文信来到阵前,军士们士气更盛。
他根本不用士卒举起铁盾替他挡住射过来的弩箭,一柄弯刀拔出,举手抬足间就把射往他身上的弩箭纷纷打落。
其他方向的敌军更是难以越过战壕。
哪怕刀砍箭射,宇文信的部属始终不乱。
在这震天的杀声里,苏籍内心格外宁静,人之生死,在战阵中不过是转瞬事,但人生百年,比诸天地长久,何尝不过也是转瞬。
生生死死,到底是为了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