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军公会的操场。
身为男人的莫大佬颇有绅士风度,他左手举着黄铜色的小盾,右手短斧敲敲盾面,高呼道:“你先来吧!”
黄沙遍地,几根孤零零的杂草冒出头来,随着席地的风在摇摆。
红玉收枪观望,似在犹豫出手。
她绕着圈,锐利的目光上下寻觅着盾牌背后的破绽。
数百人在此围成了一圈,像是开篝火晚会似的,其中有佣兵,也有平民。最前排的或盘腿坐下,或蹲着,后面陆陆续续地还在来人。
人群沸沸扬扬,有明白情况的跟周围的朋友激烈讨论,莫大佬这些年被会长用开荒级别的高强度标准当作主力团训练。小姑娘虽然身段漂亮,但谁胜谁负真的难说。
谁胜胜负难说?
眼见围观的群众越来越多,破军会长的心中已经有了定论。
小姑娘任未出手,莫大佬紧紧攥着把手,沉着耐心,手心却已经出了汗。
“莫大佬怕是已经输了。”会长哀叹。
东盟来的小姑娘果然不是什么省油的灯,竟颇有实战的经验。她漂亮的起手动作不仅给莫大佬带来心理上的压力,在赢得满堂彩的同时,令人忽视了她接下来的卑鄙行径。
拖。
一个心态脆弱的人可能由于神经的紧绷发挥超常,但长久处于这样的状态,只会令他溺毙在刺激紧张的氛围下。
看看现在的莫大佬,原本标准的防御姿态,因为逐渐僵硬的肌肉开始变得不那么灵便。
首次接触插旗,他突然之间就被摆到了一个极高极正式的决斗氛围之中。代表着公会,面对一个年轻白嫩的小姑娘,周围有不少同僚在看着,纷纷扰扰的思绪萦绕在他的脑海,一时间竟令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平稳地呼吸,沉着,冷静,他告诫自己。
莫大佬从来都认为自己是一个感性的人,他重情义,易冲动,公会里的同僚都把他当做心肠耿直的好兄弟。
心态差,对他来说只是一个不怎么重要的小毛病。
从小到大的考试,因为过于紧张而失利已经是家常便饭。莫大佬考取基础的佣兵证书之前,会长曾经为他的天赋所惊叹,以这样的学习效率,两年内中级佣兵的考试也是必过的。
结果后来,莫大佬在低级的佣兵考试前折了两次,直到现在,原本轻松能过中级考试的他,依然不敢去申请那个名额。
但这并不影响公会对他的看重。实力有多强就有多强,并不会因为一本证书而有所改变。
区区一纸证明,影响的只是几个银币的工资而已。拿着低级证书却有中级实力,不是更有一种扮猪吃虎的逼格?
“真的有那么紧张?”对方突然诧异地问道。
莫大佬心中一慌:“什么?”
“我看你手都在抖了。没事吧?”小姑娘关切地询问。
莫大佬狠狠地咬了咬后槽牙,高声道:“我手哪有抖,你到底打不打?”
小姑娘眨巴着眼睛,脸色一肃:“那我来了!”
小手包着枪尾向前一递,长枪刹那间轰到!
这简直是一发火炮!
莫大佬举盾格挡,手臂却被震得生疼,只觉得这小姑娘竟好大的力气!
圆盾加单斧的组合面对长武器时,最好的办法就是寻找时机,格开武器后贴身切入。双方是在玩一个比拼耐心,等待时机的游戏。所以他现在并不急于接近。
小姑娘的长枪戳完再收,莫大佬只觉得眼前一花,没看清她动作,枪头只是轻轻地压在了盾面上。
他深吸一口气,趁机试探性地靠近了一步。
对付长枪他还算有经验,这种长而强的兵器,最大的优势就在于距离远远压制于其他兵器。所以枪兵擅长的也是通过步伐来调整自己的位置,在战斗中时刻保持着对对方的距离优势。
当他尝试着靠近对方时,他猜测小姑娘最大可能是通过横向移动,快速地收放长枪,然后攻击他的其他部位来防止接近。
这样的话,他也不会贪图这个并不怎么合适的时机强行攻击,转而选择退却。
武技的对决是一个精妙的拆解游戏,胜败取决于双方临场的动作反应,谁在一瞬间考虑长远,谁就能获得最后的胜利。
莫大佬对这种拆解游戏额外有天赋,这也是他被会长看重的原因。
现在无非是换了一个比较昂贵的场地拆解,他完全没有必要如此紧张。
稍稍的,莫大佬感觉自己不那么紧张了。
他的不紧张给红玉带来了巨大的疑惑。
枪头击在盾面上时,顺着金属杆身传递来的感觉告诉她,对方握盾的那只手竟是如此地轻巧!
东盟总部里每一个持盾的战斗型佣兵,每一次对决,无不是用自己拼死的力量去使用盾牌,那种武器往往被他们视为生命,在战斗中,握不稳盾牌,就等于失去了生命。
她从未与这样一个松垮的对手对决过。
这是在干什么?小看她吗?还是水平有限?
长枪如同怒龙一般再次捶打在了盾面上。
来不及欣赏对方在盾牌后面露出的诧异眼神,红玉扭转身形,连续挥舞着长枪。
“喝呀——”怒龙强打!这一瞬间,小姑娘的眼神迸发出了凌厉的杀气!
莫大佬退步。
银白色的精钢长枪捶打在盾面上,发出砰然巨响。
力道一浪高过一浪,长枪如同在狂风暴雨中翻腾的蛟龙,咆哮着。
莫大佬的姿势在强压之下逐渐失去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