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菜不错,我吃着很好。今儿叫你来,是想问问,这厨房里面一共有多少人,做一道菜从开始到出锅,再送上来,要经几个人的手?”
老祝迟疑一下,这种事,谁会问这么细?胭脂笑了:“都说女子是主中馈的,我想知道这赵家的厨房和我在娘家时候的,有什么不一样?”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老祝心定一定,这是她分内事,况且又是头一次被这样细细的问,当然要回个清楚明白。
“娘子,这厨房内,能上灶的只有七个,每人一个打下手的。另有洗菜切菜揉面的二十余人,再加做粗使的五个,厨房里面,总共四十余人。每样菜从进了厨房,洗菜切菜再到下锅,都安排好了,谁做哪样都不能乱。娘子您放心,别的不敢说,这从厨房里出去的每一道菜,都经过小的眼,担保料是好的,味道是好的。也不会有人放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老祝一口气说完,临了还不忘表一下忠心,说完就站在那,等着胭脂的下一句。这种自己一句话,下面人就要开始猜测到底是什么意思的日子,还真有点不大适应。胭脂瞧着老祝,晓得自己说出实话,老祝也不会相信,于是胭脂笑笑:“既然如此,那这一家子大大小小,上上下下的吃食安危,可全托在你的手上。”
老祝扑通一声跪下:“既得了娘子您这句话,小的定会好好盯着厨房,绝不出一丝纰漏。”
“起来吧,娘子不喜欢人动不动就跪。”红柳看见胭脂用手扶一下额头,急忙开口唤老祝起来,老祝站起身,依旧半躬着腰。胭脂想再叮嘱几句,但瞧着老祝这一脸的战战兢兢。胭脂又把话咽下,对红玉道:“老祝人很好,赏!”
老祝这下更加欢喜,又对胭脂谢赏,接了红玉递过来的东西,再行一礼也就离开。
等在外面的管家娘子们,见老祝进去后很久都没出来,不由在那以目示意,互相猜测,但并没有人敢说话。
见帘子掀起,老祝一脸喜色地走出来,有几个管家娘子忙给她使眼色,要她出去外面后就等着。老祝会意,走出院门,就在一棵树下等着。
众人还在用目示意,彼此猜测,红柳就掀起帘子:“婶婶们,请进来吧。”
管家娘子们依次进入,回完了事,赵家在居丧,迎来送往的事并不多,不过是些日常,该进该出的。胭脂很快料理完,管家娘子们告退。
等管家娘子们走出去,红玉才对胭脂道:“娘子,这些婶婶们,定会去问祝婶子,您和她说了些什么,祝婶子是怎么回答的,一定都会问的清清楚楚。”
胭脂用手捂一下脸,接着放开,瞧着红玉:“这些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可是娘子您……”红玉迟疑了,胭脂笑了:“我不管外面人怎么想的,也不管这些管家娘子们是怎么想的,横竖我只晓得一件事,现在家已经分了,搬出去的也搬出去了,这个家里,现在就我和大郎两个人。若我们吃不好睡不好,成日想着别人会不会算计,那还不如死了算了。”
娘子!红玉大惊失色,胭脂瞧她一眼:“当然我不会死,越是有人想要我死,我啊,就越要活的好好的。”
胭脂说话时候面色一凛,红玉觉得胭脂变了,但又不晓得胭脂哪里变了。或者说,这样的变化才是正常的,才是每个汴京城的小娘子们,出嫁后该走的路。而不是像胭脂原先一样,万事不关心,只想自己的事情。
这种变化,对胭脂来说,是不是好的?红玉不晓得,只晓得自己是胭脂的丫鬟,一辈子,就跟定了胭脂。
管家娘子们走出胭脂的院子,见老祝坐在树下的石头上,面有得色。这神情越发让管家娘子们疑惑,齐齐上前。
不等老祝站起来,就有人开口:“老祝,你今儿是得了什么喜事,这石头上也不嫌弃凉,等到了日子,做下病,才有好耍的。”
有个刻薄些的已经开口:“老祝都多大年纪了,每个月哪还有日子啊?来,老祝,你让开些,我也坐坐,娘子问你些什么?是不是以后你们厨房,要裁人?”
裁人两个字让老祝鄙视地看一眼说话那个:“你从哪听来的胡说,什么裁人,娘子寻我去,赞我菜做的好,又说以后厨房按这样章程来做,就是好的。还赏了我。还说我平日辛苦,这家里,大大小小上上下下的人的饭食,都要厨房来做。夸了我半日。”
说着老祝一脸得意洋洋:“哎呀,在厨房里都三十多年了,从做洗碗的再到现在,都做到厨房的头了,一年到头除了随大众给娘子们磕头,极少得见娘子们的面。哪晓得今儿,我时来运转了,能得见到娘子不说,还得了赏赐。”
说完老祝也不去管管家娘子们怎么想的,跳下石头就笑眯眯地:“我走了,这会儿,该预备午饭了,还有给娘子准备的点心也要预备起来。”
管家娘子们也没留老祝,瞧着老祝离去。有人已经开口:“赵嫂子,娘子这样举动,到底是为什么?是真瞧上了老祝呢,还是要借这件事,敲打我们?”
这赵嫂子是这赵府的总管赵安的娘子,和丈夫一起,从杜老太君房里服侍的,做到现在这个位置。
赵嫂子眉头微皱,一脸不置可否,还有人想要说话,赵嫂子已经斥责:“都胡想什么?敲打?我们又没做什么错事,要被敲打?”
“赵嫂子,一朝天子一朝臣。原本我们都是在吴县君手底的人。虽说娘子和吴县君极好,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