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巴交的娟子,未语泪两行。
“我也不知道,是左家村儿族长找的我,说左大郎,年近四十方才有子,要上族谱,可是母亲身份不够尊贵,不够喜庆,让我退一步,说给我一张休书,走走样子,往后我还是左家的人。左大郎也保证会拿我当正房看待。可是。”声音越发的哽咽起来。“文书按了手印,他们就当牛做马的使唤我。苦点累点我都忍了,刚开始让我睡柴房,后来让我跟狗一起睡,一个盆子吃饭。我怕他们早晚得作践是我,我还有心愿未了,我就趁他们不注意跑回来了。”
好脾气的云广,当时就怒了,一拍桌子,“太不像话了,这是欺负我相府村没人那,这事儿,咱族里得管。你等着,咱得找族老们商量商量去。”
云禄媳妇儿眼睛一转,“我说保正大哥,弟妹有话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说吧,有话就说,都不是外人。”
云禄媳妇儿咬了咬唇,她本来是个腼腆的人,不过这些日子跟云豆学的,也大胆了不少,但还是有些小拘束。
“咱们家不就有个族老吗?”眼神儿勾了勾云豆。
云广恍然大悟,激动的伸手就把云豆给举起来了,朝着天上抛了抛,“豆豆,这回就全看你的了,咱们相府村的人,就不能让他左家庄给欺负了去,你一定得管那?”
晦气,晦气,俺这个族老,还没正式走马上任呢,啥啥好处都没捞到,竟然就这赶上这档子破事儿了,想想自己才八岁,云豆想哭,这啥时候才是个头儿吗?突然很后悔,提议自己要当族老,不过是想挤兑一下那些坏人,这回好,把自己挤兑了。
“不管好使吗?”
云广眼睛一眯,“你试试,我可松手了。”
“嗷嗷嗷嗷。别松,大伯,好大伯。别松,我管,我管还不行吗?放我下来。”脚刚一沾地,豆豆哧溜一下就跑了,跟云广拉开好一段距离,“大伯,你先回去,横着点儿,就说愿意让官府给评评这个理,相府村的人不是那么好欺负的。看看他们怎么说?
我想左大郎没有亲自来,而是派来了一个老娘们儿,一定有什么目。”
云广急匆匆的走了,云豆坐在小板凳上,皱着小眉头想了想,“姑姑,对那左大郎可还有情?”
“没了,一点儿都没了。”
“我用什么手段,你都不心疼了是吧?”
这得问仔细咯,不然到时候人家夫妻情深,一后悔,自己就成冤人了,落埋怨,这种傻事儿自己不能干。
“没了,没了。”云娟使劲儿的摇着头,“啥念想都没了,我现在就想知道我那闺女还在不在人世,其他的念想都没了。不过,别把左大郎给弄死弄残就行,婆婆对我不错。”
“那这些田产地契。”云豆想了想,指了指桌子上的东西。
“你都拿去吧,我啥都不要。左大郎要是知道悔改,我就把东西都还给他,这也是婆婆交代的,不是我的我啥都不要。”
“钱还是要要的。”云豆把里面的银票给捡了出来,“这个你拿着,这么多年给他们当老妈子扛活,也不能白干,自己留着吧。田产地契,我用用,左大郎要是好好认错,咱就还给他。”
其实云豆就是安慰娟子一下,让她不要胡思乱想,对过世的婆婆有所愧疚。老实人们都这样,瞻前顾后念旧情。
云豆都挺佩服左家老太太的魄力的,那些田产地契上竟然都是写的娟子的名字,左大郎当时指定不知道,如今听到风声了,才想着往回里要,晚喽。
“姑姑,这老左家,可有什么仇敌?”
“有的,左家庄虽然姓左,但是还有另外一族,姓陈,两家水火不容,县城最大的染坊陈记,就是他们开的,东家叫陈启章,也是陈家现在的族长,在各镇也有不少生意。”
这些消息,云豆暗暗留了心。
吃过了午饭,云豆被魏帧揪着又上书去了。他是真心想教云豆学好,可是云豆就是不好好学,爷俩儿就这么拧巴。云豆也有自己的理由,琴棋书画有毛的用啊,不顶吃不当花的。可是魏帧也有自己的理由,调心,不把徒弟调到跟自己一个脉络上,他轻易不敢露真功夫。这样俩人就都想差了。
魏帧在上面教画画,云豆就在下面画自己家未来大宅的设计图,画的还挺认真。魏夫子终于忍不住了,这太不像话了,要知道多少人万金请自己做幕僚,教习绘画,自己都不乐意搭理,这小屁孩怎么这么难搞。
当当当用戒尺敲了敲云豆的桌子,“不好好听讲,你这是做什么呢?”
完了,画太入神被发现了,偷偷狠狠的掐了自己大腿一把,仰头的时候就泪眼朦胧了,“师傅,学生,学生正在画房子,先生教习我等学问,却住在这破房子里,饱受风寒雨淋之苦,学生心里实在是,实在是不落忍。
学生想着,等将来有钱了,盖个大房子,给师傅送终。”
她不说养老,直接说送终。好吧,前面听着情真意切的,还真是那么回事儿,最后一句,逗的一起上课的学生都笑了。
“你可是真孝顺那。”魏帧从牙缝里挤出来这么几个字儿,冲其他人挥挥手,“今天就到这里了,回家吧。”
孩子们欢呼着跑了,云豆赶紧收拾东西也准备跑,咚的一声,跟撞到了一面墙上一般。
“嗯?”她小眼睛一亮,刚才魏帧还在桌子左面,这是咋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呀,“呀师傅,你会移形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