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带走吧,我就说是你弄死妈的,房子还是我的。”咬了咬牙,弟弟如此说道。
这时,了然才看见一个女人抱着年幼的孩子,从屋子里探出头来。
“金子?是你吗?”
微微发福的女人的脸上,尚且能看出一些儿时玩伴的影子。
她声音还是如此粗嘎,带着那时的泼辣劲儿。
是啊,原来她做了弟弟的妻。
阿弥陀佛,他又配得到什么呢?
了然摇头,对弟弟再次承诺:“什么都是你的。我什么都不要。”说完,他转身要离去。
“那个……”
妇人忽然开口。
了然顿住脚步,他按捺住微微起伏的心,转过身来,平静道一声。
“怎么。”
“那个……”妇人指着他肩膀道:“那被子是新的,你要带娘走的话……这里是旧被子。”
说着她转身入了房间,当她很快从屋子里拿出一床旧被子的时候,门口,哪里还有了然的影子。
“诶,金子哥走了?”
妇人不解。
见人不见了,她赶紧叫男人放下那吓人的东西。
“走了走了。”
弟弟终于长长松了一口气。
说真的,要他打,他也打不中,毕竟他的手都已经举麻了。
只是,他们谁也没注意到墙角边的liè qiāng边的盒子里空空的。
门边儿的打谷机上,却整整齐齐码着属于liè qiāng的19枚子弹。
有一颗,还在左右滚动。
迎着薄雾,走了十多分钟,僧人才终于到了山脚。
了然抬头,望着熟悉的虚无山。
呵呵,他又回来了,真是讽刺。
老娘啊。
他轻轻喊了一声,看向自己的肩膀。
若不是因为在医院里看见了同样的病例,那些带着眼镜的医生,居然各个都说没有用了,只有穿着奇怪的道士在门口,明码标价说十万救一个人。他也不会相信这个奇怪的病会出在人的身上。
居然还有人排队呢!
若非顺嘴打听到,所有病人统一的源头是自己出生的小村子里,他或许也不会厚着脸皮回来。
可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呢?
他的眼神深沉。
他从小上山,显然已经不能再去省城追求科技,这东西看上去闻所未闻,若是前去求助方丈,或许……
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他咬牙,拍拍肩膀上的老娘,不知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安慰昏迷的老娘,只道:“方丈一定会救咱们的,咱们,还有佛祖呢。”
“金子。”
肩膀上的老娘喃喃。声音细到,只有呼吸那么微弱。
就在了然怀疑自己是不是听见了呼唤声,仔细听时,一声男声炸起。
“老乡!”
原来是有人从背后喊他。
他习惯性地扭头。
“了然,是你!”
那人惊喜,显然没想到面前带着帽子的人居然是自己的师兄。
了然一看,才知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带着慧丙和黄泉寺僧人等人下山的渺然寺僧。
“了事,慧丙,你们,你们怎么都下山了?”
了然虽然难掩惊喜,同时也有些不安。
他毕竟是逃山。
他又看看黄袍的陌生僧人。想了想,这才明白,大约这是方丈说的成道节吧。
“师叔!你可回来了!你扛着什么呢!”
慧丙乐颠颠跟上来,晃一眼他的肩膀,看见了被子里面漏出来的头发,显然吓了一跳。
“呀!”
原来他还不知道自己是逃山,了然只有尴尬在那里。
对他们忽然来的寒暄,黄泉寺僧人才不管,他们有些不耐烦地催促道:“阿弥陀佛,我们还要去医院呢,我师兄的命就不是命了?倒是快点啊,否则我告诉副住持有你们好果子吃的。”
说完,黄袍僧人们暴躁地继续走,根本没注意到了然的低头。
就做什么一擦肩,猛得和了然相撞。
这一撞,无意间让了然肩上的被子一松,露出老人的脖子来。
随着呼吸,黑色的斑纹似乎活了。
正巧一个黄袍的眼睛一晃,霎时间愣住了。
这分明——
他惊讶地指着老妇人道:“喂,你从哪里找来的。”
什么叫从哪儿找来的,这人没有教养的吗?!面对如此的无力,了然愤怒不已。
鼻子出气,他厉声纠正道道:“这是我老娘,住在这个村子里的。”
渺然寺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心道不好。
“难道……”
果不其然,他们的猜测没错。
几人赶紧对了一下当下的情况,了然也稍微解释了一下省城里无法治愈这种病的现状,渺然寺也把寺里的情况解释了一边。
这下,两方才首次真实地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对了然来说,上山似乎也失去了意义。
将目前唯一的亲人扛着,他的老娘危在旦夕,他这么大一个人,却不知道何去何从。
他的脚有些沉重了。
就在众人沉默之际,薄雾之中有远光灯打起来,原来是有车开到了山门附近。
车停了之后,迅速有人跑上前来。
“请问,是渺然寺的师父们吗?”
那人试探着问道。
渺然寺僧人面面相觑。
“正是。敢问施主有何贵干。”了事行了一个礼,走上前面带微笑的问道。
那人立刻跺脚,看上去简直是遇见救星了,兴奋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