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呜―――”传令兵们吹响了号角,将杨完者的命令发送出去。低沉,烦躁的角声在群山间回荡,吵得人心头阵阵发紧。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群山当中,无数号角声暴起相和,宛若虎啸龙吟。但是,没有一声是来自杨完者的麾下。
他麾下的各部土司刚刚接到‘按兵不动,等待天明’的命令。这么短的时间内,不可能对完全相反的命令做出回应。这些角声只能来自另外一波人,那就是,红巾淮安军。
他们来了,就在山民们拜祭圆月的时候,偷偷地潜入了白起岭;他们来了,就在杨完者被万竹台处炮声所迷惑的时候,偷偷地靠近了苗军的中央所在,紫云台;他派出了数不清的斥候,在苗军各部驻地附近,吹响了进攻的号角,扰乱对手的军心;他们攀过了绝壁,偷偷地将钟矮子所部巡哨者屠戮一空,然后杀向了杨完者本人!
月光虽然明亮,却谁也看不清淮安军究竟派出了多少兵马。嶙峋怪石,参天古树,还有夜风中摇摆不定的蒿草,这一刻仿佛都有了生命。排着队,迈着整齐的步伐,层层叠叠压向杨完者的中军,准备替天行道,将这伙残暴的杀人者碾成齑粉。
每个山精树怪都是一手持刀,另外一只手拎着把巨大的牛角号。每向前走动数步,就奋力吹响,“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呜呜!”亲兵千户杨雄实在不甘心在月光下等待对手杀上门,丢下传令的牛角,拔出腰刀,向着敌军最可能出现的位置猛指,“跟我来!是骡子是马,杀过去就知道了!”
“杀过去!杀过去!”两名麻线带着各自麾下的牤子,咆哮着跟上。跟在他的身后,扑向敌军最有可能到来的方向。
山路难行,周围各部土司和头人们,即便立刻率领兵马赶赴中军,也得是半个时辰之后才能到达。在这之前,他们必须尽起亲兵的责任。
“从今天起,你杨雄就是我的亲弟!”杨完者没有阻拦下属的轻举妄动,相反,他猛地抽出腰刀,朝着自己左臂划了一下,然后让鲜血顺着刀刃淅沥沥沥落在地上。“改名通雄!从此福祸与共!”
“福祸与共!”杨雄扯开嗓子大声重复,头也不回。
“福祸与共!”“福祸与共!”两百名担任亲卫的山民扯开嗓子,重复着一句永远不可能兑现的诺言,大步流星。
“跟上,跟上!”被周围的情绪感染,立刻又有四名麻线红着眼睛,招呼起各自的下属,追在了第一波人身后。
两波亲卫一前一后,伴着周围嘈杂的号角声,涌潮般朝着先前自家袍泽消失的断崖迫近。转眼间,就走出了四五百步。就在他们即将脱离杨完者之视野的瞬间,前面的山坡上,忽然迎面涌过来另外一哨人马。
当先的将领只有五尺来高,肩宽却超过了三尺。手里倒拖着把硕大的铁蒺藜骨朵,行进间与地上的燧石摩擦,叮叮当当火星乱溅。
这长相和做派,不是先前奉命去探索断壁的钟矮子,又是哪个?亲卫千户杨雄见到,原本紧绷着的神经迅速松懈。挥了下腰刀,大声斥骂:“奶奶的你钟矮子,死到哪里扣屁股去了!差一点儿就吓死了老子.....”
“吓得就是你!”钟矮子猛地向前蹿了几步,铁蒺藜骨朵从地上瞬间弹起,带着风声直扑杨雄的顶门。
“噗!”刹那间,桃花万朵。苗军近卫千户杨雄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头骨碎裂,当场气绝!
注:明天要赶飞机返回北京,无法更新。最近二十天会在北京和内蒙之间游荡,更新不会太稳定,请大伙多多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