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听得如醉如痴间,却见先前故意敷衍自己的那个近卫头目从台阶上冲下来,一把抢过宣节校尉胸前的哨子,用力吹响,“吱——,吱吱——!停,不要唱了。大总管正在.....”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三百将士正唱在兴头上,哪里听得见俞通海的劝阻。扯着嗓子,把后半阙唱完了,才拖着长长的尾韵,缓缓停了下来。
“周俊你小子找死啊!大总管正在里边给第五军布置任务呢。打扰了他老人家,你亲哥来了也保不住你!”俞通海气急败坏,跳着脚指责。
“啊——?”带兵的宣节校尉周俊吓了一大跳,低声惊呼。旋即,赶紧挥了下胳膊,让队伍中的宣节副尉带着大伙回营。然后低下头,满脸堆笑地询问,“愈哥,俞将军,大总管此刻真的就在议事堂里头?!”
“等会明法参军出来了,你就知道了!”俞通海狠狠横了周俊一眼,低声数落。“我说你小子,想出风头,也不是这么出法。若是人人路过议事堂,都像你这么吼上几嗓子,咱们大总管还做不做正事啊?光是吵,就被你们这帮缺心眼的家伙给吵晕了!”
“嘿嘿,嘿嘿,这不是,这不是怕大总管忘了咱们么?”周俊满脸堆笑,低声跟俞通海解释。“这些日子,光看着水师吃肉了。咱们这些陆上的弟兄,连口汤都喝不上。弟兄们一个个憋得嗷嗷直叫,我这要再不让他们吼两嗓子,怕是,怕是把他们憋出什么毛病来!”
“我看你才憋出毛病来了呢!”俞通海气地拆穿,“所以才故意到议事堂门口来唱歌,生怕大总管记不起你来!你等着,我去把你大哥找出来,让他亲手揭了你的皮!”
“别,别,千万别,我改,我改还不行么?”宣节校尉周俊吓得满头是汗,一把拉住俞通海的绊甲丝绦,低声求肯。、
他大哥名字叫周定,在第五军刚刚成军时,就做了辅兵旅的团长。随后又多次阵前立功,如今已经高升为第五军第四旅的战兵旅长。武职为致果校尉,再进一步就是副指挥使,前途不可限量。
有自家哥哥在头上关照着,周俊于第五军的日子,也过得如鱼得水。只是关照归关照,对于自家弟弟,旅长周定的要求却比任何人都严格。无论是训练、指挥、执行任务能力,还是船上、步下远近功夫,平素无不要求其力争第一。稍有懈怠,就是拉进帐篷里头去,狠狠抽上一顿鞭子。
所以周俊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有人在自家亲哥哥面前告自己的黑状。见俞通海跃跃欲试,赶紧扯住对方的胳膊,拜年话成车成车地往外倒,“俞哥,亲哥,你是我亲大哥还不行么。我,我刚才真的不知道大总管在议事。我,我求你了,等,等禁酒令结束,我,我去城中最好的酒楼里,请你喝个痛快!”
“那还差不多。我记下了,如果你敢反悔的话,咱们老账新帐一并算!”俞通海原本也没想着拿周俊怎么着,听他说得恭顺,翘起下巴,得意洋洋地回应。
“黑鱼,你又在作死不是?!”话音刚落,里边忽然传来一声怒叱。紧跟着,中兵参军长章溢大步流星走了出来,狠狠瞪着俞通海,厉声质问,“刚才是谁在大声喧哗,你这个值日官怎么当的。干不了,就赶紧言语一声,老子立刻让你们徐团长换人!”
“是,是第五军的周营长,刚刚带着弟兄出去拉练回来,不知道里边在议事,高兴得有些忘乎所以,就,就唱了几嗓子!”俞通海很没义气地,将周俊给推了出去,同时低声补充,“属下已经制止过了,他,他自己也已经主动认了错。所以,所以属下就没向您汇报!”
“胡闹!”章溢皱着眉头呵斥了一句,然后把眼睛转向周俊,“你是周定的弟弟,我记得你。跟我进来,你哥此刻就在里边。”
“啊!”周俊立刻苦着脸咧嘴。但是他军衔远比章溢低,不敢不从。旋即迅速抱拳补了个礼,大声回应,“是!”
“参军大人!”俞通海心里老大不落忍,赶紧出面帮忙求情。“他,他刚才的确不知道里边正在议事,属下,属下已经呵斥过他了。”
“你也进去,把值日的臂章交给小肖!”章溢板着张死人脸,继续吩咐。“有正事,别拖拖拉拉,章某才没功夫找你们的麻烦!”
“是!属下遵命!”俞通海心里的石头立刻落了地,挺直身体,抱拳施礼。随即,又想起坐在厢房中喝凉水的丁德兴,迅速扭头朝窗口看了看,压低声音通禀,“报告大人,刚才,刚才有个姓丁的,过来求见大总管。我看他态度还算恭顺,就让,就让他在那边候着了。如果大总管没空搭理他....”
“是丁德兴将军?”章溢的眉头又竖了起来,圈起手指头,狠狠在俞通海额头上敲了一记,“该死,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还不快去把他请出来!”
“我,我不是,不是见大总管忙么?”俞通海揉了揉脑袋上的青包,满脸委屈地嘀咕。眼见着章溢又将手指往一起蜷,赶紧撒腿冲向待客的厢房,“丁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