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轰隆......雷声一声响过一声,乌云笼罩着整个陈府。
主房内,灯光微弱,陈季云坐在床边双手紧紧握着陈母的手,这双手曾经教会自己走路,教会自己拿笔,是这双手拂去自己无数泪水,可如今这双手,这双曾经牵着自己的手已经皱巴巴的没了光泽。
“娘!”陈季云只觉得骨鲠在喉,出一声喉咙便疼一下。
“云儿!”陈母起唇唤道,多久没有唤过这个乳名了,陈母满眼不舍的瞧着亲生女儿,良久喘气道:“娘记得,曾经问过你,人死了好不好?你还记得你怎么回答的吗?你说啊,人死了肯定是好的,若是不好,那些死去的人肯定都回来了。千百年下来没一个人回来,可见死了一定很好!”
“娘!不!”陈季云闻言哭出了声,眼中的泪一滴一滴落在相握的手上,她儿时口不择言,随着年长方知道死亡的可怕之处,死了便再也回不来了,她的父亲,她的师父,她的岳父岳母,如今,竟也轮到她的母亲!
陈母艰难的抬起手如同以前一样,轻轻的擦拭女儿的泪水,头发苍白了,可眼中浓浓的母爱却不减当年。
“娘活到现在已经算是高寿了,这病缠的娘不舒服,娘去了也是解脱了,你该为娘高兴才是。”陈母说罢一行清泪顺着眼角滑落在枕上,这一世母女缘分就要到头了,一旦闭上眼就再也不能瞧见亲生女儿了,她不舍啊,她多想再瞧一眼,如同女儿刚出生一般,她总是瞧不够。当年刚分娩体弱,可仍不想闭眼休息,夜间也睁大着双眼瞧着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时不时凑上去亲几口。
“不,娘。”陈季云哭的一颤一颤,她无法想象没了娘的日子。
柳言兮站在一旁偷偷的抹泪,黑白相间的白发显然是经过大风大浪的年纪了,可亲人即将离世,依旧挡不住心中的悲与哀。
“兮儿。”陈母在床上轻轻的唤道。
“娘!”柳言兮闻言擦了眼泪走上前去。
“别哭,兮儿。人都有一死,在所难免啊!”陈母说着停了,休息好一会才道:“云儿至孝,你多开导她。”
“娘,你放心吧。”柳言兮说着泪珠便哒哒的往下滴。
陈母闻言紧紧的握着二人的手,越握越紧,眼光流离不舍的瞧着,少时,手松了,无力的搭在女儿、儿媳的手掌之间。
“娘?娘!”陈季云睁大泪眼轻声唤着,连唤三声不见回音,不可置信的摇着陈母的肩膀:“娘!!!”
此声一喊,门外跪着的小辈纷纷涌进屋内。
“奶奶!”
“曾祖母!”
霎时间哭声一片,已经听不到外面的雷声。
“娘!”陈季云只觉心口一疼,刚试着站起来便晕了过去。
“季云!”柳言兮见状心中一惊,“时儿,快去请你周叔叔。”
陈时闻言擦了泪不顾外面倾盆大雨跑了出去,这雨越下越大,好似人的泪水一般。
次日,天放晴,太阳如往日般徐徐升起。
房间里,柳言兮衣不解带的守在陈季云身侧,昨晚的相公频频惊梦,双手在空中划过,似乎在找人,轻轻握住那挥动的手后才安静的睡去。
“碰,碰!”房门被敲响,“娘,是儿媳。”
柳言兮闻言将陈季云的手放下拿进被子里道:“进来吧!”
门被轻轻打开,当年的渔家女已经独当一面,俨然成了陈时的贤内助。
“娘,灵堂已准备妥当,丧服也拿来了。”陈时妻子身穿孝服走了进来。
柳言兮点了点头道:“放下吧,你一晚都没合眼,回房休息一会去吧,一切都待你公爹醒了再说。”
“娘,你也注意休息。”陈时妻子说罢轻轻退了出去,此刻屋里的双亲需要安静。
陈季云眉头越皱越紧,她梦见娘去世了,心中一紧,微微睁开了双眸。
“醒了?”柳言兮见状凑上前轻轻的说道。
陈季云闻言瞧着柳言兮,半晌,微微坐起靠在床前,轻声道:“娘,去世了。”
“恩。”柳言兮握紧那双颤抖的手轻声道。
“从此,我,没有娘了。”陈季云说罢便闭上了眼,再不见娘亲招手将儿呼唤,再不见娘亲含笑抚儿亲。
“季云。”柳言兮拿起帕子轻轻擦着丈夫脸庞的泪水,擦了又擦,仿佛总也擦不完。
陈季云微微抬起右手,一字一句哽咽道:“昨日,我还握着娘的手,温热的,娘还替我擦眼泪呢,怎么今日娘就没了,兮儿,娘昨日还与我说话呢,今日我怎么就再也听不见她唤我一声云儿了啊!”
“季云,你还有我,还有咱们的孩子,孙子。”柳言兮紧紧的抱着眼前之人,“我知你心痛,可咱们总的振作啊,娘她绝对不希望看你这般。”
“我只是想不透,三天前我还亲手喂娘喝粥,三天后我却永远没有再喂娘喝粥的机会,昨日娘还能睁眼瞧我,今日她却再也不能睁开双眼。现在,我想听娘一句唠叨一句训斥,我都听不到!!!我再也听不到了!”陈季云发疯般捶打着木榻,若是可以,她想回到昨天好好再听娘轻轻唤她一声,她想回到以前,躲在娘亲怀里数星星。
柳言兮闻言抬手捂住嘴嘤嘤的哭着,她理解陈季云,当年父母去世时她也是这般的撕心裂肺。
“季云,娘去了已是事实,你这样让娘怎么走的安心啊!”
陈季云闻言捶床的手停了下来,她恨自己,她竟无力回天。
“兮儿,我怎么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