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曾与沈家人说过不要再来往的话,可大婚那日,沈家还是来了,是来想要沾沾喜气。
段桂兰看到因为这桩婚事由知县太太保媒,而许多前来帮忙做事的下人,心中便十分嫉妒。沈腾文暂时没有休了她,纯粹是因为百合被许了好人家而已,她在沈家日子越发不好过了,几天时间便好像老了七八岁。沈母虽然不一定打得过她。可却多的是方法挫磨她,她知道自己现在走投无路,虽然也不满,但也不敢再像以前那样嚣张的样子。
想起自己当年嫁时。院里冷冷清清的。刘氏曾说她头婚却嫁得比填房还不如。对比如今百合的婚礼,段桂兰突然想起两年多前自己大婚那时,刘氏曾问过她要不要嫁给沈家。并说沈家在大婚时都不重视她,往后的日子可见也不会太拿她当一回事。
那时的段桂兰并没有想到这些,如今看来刘氏说的是对的。
她嫉妒的看着齐家庞大的迎亲队伍前来,她看到坐在高头大马上那个穿着喜袍迎亲的齐家大郎君,温文尔雅,虽然身为商人,却并不比读书人的沈腾文差到哪儿去。段桂兰看到这齐家大郎的一刹那,心里便有些不甘,自己的这个姐姐名声不好,蹉跎到二十没嫁,如今一嫁还能再嫁个这样的如意郎君,反观自己,哪怕当初抢得了她险些要定亲的对象,如今抢到手的,却不过一包糠渣罢了。
“商人重利轻别离,女人水性心易变。”段桂兰心中火烧火燎的,沈腾文却已经一副痛苦欲断肠的模样,自顾自倒了桌上献给客人的酒品了起来,嘴里念着两句酸诗:“商人最重利益,又如何会真心对你?我这样的真心,你却不屑一顾,果然水性杨花的女人,最是容易变心的。”他嘴中喃喃自语,一副走火入魔的样子。
有人走过这边看上一眼,都对沈家这些前来攀亲的穷亲戚有些看不起,有仆人嫌他挡道,又看他醉酒,便恶声恶气的赶他,沈腾文气冲冲的离开。
齐家大郎君齐东赢在迎娶了百合回家,拜堂成亲礼成,挑了盖头完了仪式,盖头落下的一刹,百合原本还想着要怎么跟他说自己带了替他暖房的侍女,但看到那双似是有些熟悉的眼眸时,又仿佛心头有块大石落了地。
虽说当日跟刘氏说得狠心,可刘氏到底是原主的母亲,每隔十日,百合仍是会让人替她送少许铜钱去,房屋是她暂时租了下来的,每个月给刘氏的铜钱刚好够她好好生活,若是刘氏能够认命,百合会奉养她到百年归天之时,这些银子不能让她过得富贵荣华,却也足够她体面的过一生。
三年以后,又是每三年一次的举子考试,淮城边上,一对夫妻挑着货架,男的拿扇子遮了脸,见人便陪笑,问人要不要挑些胭脂水粉,女的看上去上了些年纪,神情也很是有些卑微的样子。
“都怪你,若不是你,我堂堂秀才,何苦会落到如今的田地?”
沈腾文抱怨连连,他虽有秀才的功夫,但手一毁,连替人写书信都不成,因当日闹得太凶,沈家成为了淮城的笑柄,许多人家请私塾先生都不肯请他,时间一长,沈家债台高筑,他曾想过要休妻另娶,可是段桂兰却因为无处可去而死活不依,再加上沈家这样的情况若是他休了妻,他名声在外,要想再找也是不易,因此日子便将将就就的过了下来。
只是为了生活,他一个读书人也唯有放下了账本,开始是做些纸扇卖,后又买些胭脂水粉哄得大街小巷的妇人买,挣些微薄银子糊口而已。
当日读书时的报负与念头,此时想起就如黄梁一梦般。
段桂兰听他骂得狠了,心头诅咒了两句,脸上露出凶相,忍不得了也冲他吼:“老娘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嫁给你!”若不是嫁给了沈腾文,她为何会得罪了百合,为了这么一个没有出息的男人,跟姐姐将关系弄差了,若是像娘说的,跟百合关系好一些,如今百合嫁得好了,怎么也要提携她一些。
那些剥掉少女时期的段桂兰听来刺耳无比的话,此时她却恨不能做梦都是真实发生。两夫妻你一言我一语,越吵越凶,最后险些打了回来。
剧情中那一对恩爱如鸳鸯的夫妻,在没有了大量金钱的支持下,只得两人生活,开始为了柴米油盐醋而争吵时,那些所谓的爱情,也不过是一层披了甜蜜假像外衣的药糖罢了,里面苦得让人咋舌。
“段百合那个贱女人,如今嫁了好男人,也不知道体恤一下娘家人,我好歹也是她的妹妹……”段桂兰一把鼻涕一把泪,担货架累了,她将货架一扔,一屁股坐到了柳树脚下,哭得眼睛通红,走了一天脚都走得疼了,货架里东西还没卖出去几分,这样大热的天,她脸都晒得发黑,如今自个儿挣钱,才知道赚钱有多么不容易,当日她曾有那样多家产,却因为自己动而被败了个干净。
段桂兰想起当年的事,便越发悔不当初,她哭得鼻涕眼泪齐流,只是如今的她却毫不在意,顺手一擦又抹到了柳树根上,那模样哪儿还有当初沈腾文喜欢的机灵秀气?沈腾文恶心的看了她一眼,坐得离她远了一些,也想起了那个‘不肯等自己而另嫁’的女人,两人倒是心中齐齐诅咒个不停。
当年曾各自在心中发誓要恩爱两不离的夫妻,到现在想起终究只是一场少年时期的梦而已。
”当初若不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