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芒闪过,铁条咣当一声掉落在了地上。楚羽全身脱力,缓缓跪倒,大口喘息。
林青晃荡着身子吊儿郎当地走上前来,颇为得意地说:“怎么样,我这训练方法,还行吧?”
楚羽干脆直接向后坐倒,抬起头来,看着在树冠枝叶交错互漏而出的有些漂亮的天际线,汗水像断线的珠子一般滚落而下。
他问道:“我们离长青门还有多远?”
林青翻着白眼儿想了一会儿,道:“照现在咱们两个的行进速度,大概应该差不多也就十天,就能走到青山脚下了。”
楚羽学着他翻了个白眼儿,道:“还大概应该差不多也就,你这个家伙能不能靠点谱?我爹当初那么稳健的江湖大侠,怎么会有你这种兄弟?”
林青继续冲着楚羽翻白眼,道:“谁告诉我跟你爹是兄弟了?不过都是你自己的猜测罢了,我说你猜对了吗?”
楚羽撇了撇嘴,没说话。
林青挠了挠脖子,四处看了看,皱了皱眉头道:“赶紧起来,要么赶路要么继续练。眼见今天能赶到前面的一条小河边上,我还想洗个澡呢,一身臭汗。”
楚羽愕然道:“这离开春还有一个月呢,就算这一片地方没有北边那么冷,可你要在河里洗澡,也太夸张了吧?”
林青瞥了楚羽一眼,不屑道:“都宗师实力了,还怕这么点儿天寒地冻?内力白练了?”
楚羽没说话,心道宗师实力怎么了,就是大宗师如刘城主萧盟主,也没见人家因为实力强就不吃饭呀?武艺再精,逆着自然节气行事,也终究不会有好结果。
只是这些话楚羽咽在肚子里没有说出来。因为他知道,眼前这个实力绝对不输于李彦则的男人,以性格而论,还真的能干出来与老天作对的事情。
那当年那个既能和李彦则并肩而行,又能与林青谈笑风生的名为楚苍的男人,到底又是一个什么样的家伙呢?
楚羽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捡起铁条,面色逐渐平静了下来。
“再来。”
……
北地,玄罗宗。
“久仰胡人王帐单于的威名,今日终于得见。不过中原人还尽皆不知单于姓名如何,还望单于不吝赐教。”
恢宏却空荡的议事厅上只落座了三个男人。罗阳一言不发地坐在罗恒的下手座处,面色沉静地给对面那个眼神如狼一般深邃的兽皮男子斟茶。
“姓名不过是代号而已,我父亲希望我能如太阳一般温暖整个族群的经年冬日,为我取名拓拔冬阳。我很喜欢这个名字,可是从十三年前我进入王帐开始,就没有人再直呼过这个名字。所有人都只会喊我单于。”
罗恒微微一笑,道:“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以后可以叫你拓拔冬阳或者冬阳兄弟。”
名为拓拔冬阳的男人端起茶杯,像是饮酒一般将其中的滚烫的茶水一饮而尽,再抬起头来时,已是眼神清澈诚恳。
“那自然是好的。”
拓拔冬阳手指轻轻转着茶杯,轻声道:“私下里,我们大可以以朋友兄弟相称,但是在桌前,你背负着一个宗门,我背负着一个族群,宗主单于,还是不能放开。”
罗恒眼神也沉凝了下来,但依旧诚恳地说道:“那我们就尽快将正事谈完,走下桌来,饮酒吃肉。”
罗阳放下手中茶壶,垂首正襟危坐,洗耳恭听。
拓拔冬阳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按照约定,我这次来应该带五千人马。我与罗宗主你神交已久,彼此同样交过手,惺惺相惜,所以我这次来,实际上带了八千。八千草原男儿,个顶个的都是马上如履平地好汉,随时等待出征。”
见拓拔冬阳如此坦诚的交了底,罗恒也不藏着掖着,笑道:“我们中原人虽然多,但每个宗门的弟子却并不多。我们玄罗宗共有弟子两千,武学小成三百人,武学大成一千六百人,宗师和大宗师的具体数量么……这涉及宗门根本,恕我不能确切地如实相告。”
拓拔冬阳点了点头,表示理解。他道:“按照盟约,我出人马听从罗宗主你的号令,助你荡平中原江湖之敌,灭中原江湖不平之音,而后你宗门重建于中原腹地,北地归我草原人所有,可对?”
罗恒点头:“一字不差。单于可有什么地方认为需要修改的么?”
拓拔冬阳摇了摇头,道:“这个条件就是我们的底线,没有什么需要改的。但是我个人希望加上一点,就是那些将要随你征战中原并将要牺牲的草原勇士们,在他们的灵魂回归长生天的时候,你要给他们的家人相应的报偿。”
拓拔冬阳说:“我们草原人向来都认为男人都应该死在马背上,死在战场上,这样才会被长生天慈祥的接纳。但对于这些好男儿的家人们来讲,虽然荣誉感会冲淡他们的伤感,可家中的顶梁柱倒下了,生活必定会受到重大的影响。我希望你能让他们好过一些。”
罗恒看着拓拔冬阳的眼睛,毫不避让地说:“请你相信我,我以玄罗宗千年的名誉发誓,必然会给那些为了推动历史发展而牺牲的壮士们一个合理的安排!”
拓拔冬阳看着他,沉默了半晌,道:“我相信你。”
罗恒笑了,挥手道:“展图来!”
罗阳应声起身,从怀中取出一卷画轴,徐徐展开。
上面清晰而生动地画着整个中原,以及北胡南蛮。
拓拔冬阳感慨道:“虽然不是第一次见了……但看到这张图,我还是不禁要感慨一声天命。若是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