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大凑到那汉子身边,闻到他身上满是酒味。就问道:“你个孙子喝酒了?灌几杯马尿,就不去挣钱?给我根烟抽,老子就饶了你个王八蛋。”
劳务市场的人,每一分钱,都是用汗珠子砸出来的。一根烟就是两毛多钱,素不认识,凭什么把这两毛多钱给你?那汉子摇头不给。
不给烟也就算了。那汉子自己点上了。优哉游哉,抽的有滋有味。把个庞大气的吹胡子瞪眼,两个人就话不投机半句多,你来我往,互相讽刺起来。你说我头秃,我说你眼瞎。说到后来,那汉子指着庞大喊道:“你以为你是谁呀,不就是东拐子那个王八庞大么?你问问劳务市场上这么多人,谁人不识你庞大?你是当王八出了名,整天头上戴个绿帽子,还以为头上顶着光环哩!我呸,不知羞耻的 东西,往后,少在你爷爷面前装死熊。什么玩意啊!”
庞大历来就看不起劳务市场那些卖苦力的穷人,今天受了挖苦诽谤,叫一个干劳务市场的骂了个狗头喷血,哪能受得了?不管怎么说,大小也是个老板啊。他顿时火冒三丈,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抓住那汉子的胳膊,一个利利索索的背摔,一下把那汉子,狠狠地摔在公路的斜坡上,就听那汉子惨叫一声,身子软软的趴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不动了。周围的人呼啦一下围过来看热闹,对着庞大指指点点,也有笑的,也有唏嘘不已的,一个个丑态百出,就是没人出手帮忙。等了好大一阵子,旁边一直嘀咕的几个人里头,过来一个年轻人。他叫道:“庞大,你等着,不许跑!”
年轻人飞一般跑着进村了。是去找刘学银要钱,给汉子看病。外人都听年轻人说过,这汉子是他的叔叔。有事亲人急,庞大这回算是摊上大事了。
刘学银跟小桃红来到劳务市场。看了那汉子的实际情况,觉着应该上院治疗。就要打医院的急救电话。不料刚才去找刘学银的年轻人,也就这汉子的侄子,却过来说道:“刘医生,去医院治病。公伤怎么个花钱法,你是知道的,医院里拼命的给你打营养针,专门挑进口药用,什么药贵他就用什么药,变着法儿的扩大医疗费用。你们不是白花很多冤枉钱吗?更何况你们这钱也不是报销哇。对不对?”
刘学银一听年轻人的话,在理。尤其现在的有些医院,医生是从病人的药费里头拿提成的,他才不管你病人的负担哩,只要多拿提成。他什么药也敢开,什么药贵他就开什么药,这似乎也成了许多医院的潜规则。
“依你的意思该怎么办才好?”小桃红问道。
一个年龄稍大点的人过来,把小桃红请到一边,低声说道:“我们那儿是兔子不拉屎的穷地方,像他这情况就是在家里等死。去医院也是白搭。这些年了,还没听说有人把腰接起来的。”(当地人说的腰,应该是指中枢神经——作者注)
小桃红直截了当的问道:“你就说多少钱吧?”
“他家里孩子多,他老婆还是败血症,晚期。你们就算行行好。给他个十万二十万的,算救济他也行啊。”
“十万,二十万的?啊,这么多呀?”刘学银一下子傻了。
小桃红追问道:“你们都是他的直系亲属。说个实在数,到底想要多少钱?”
“最低十五万,要现金。我们回去把钱给他老婆,就赶回来干活。少了可不好交代。”那个年龄稍大点说话态度很诚恳。
刘学银说道:“十万块钱,行不行?”
年轻人摇头说不行。
那个断了腰的家伙,拼命嚎叫起来:“疼?疼啊。疼死我了!”
“看你们也是实在人,就给十四万,少一个子儿,我们也不干。你们要是不识趣,我们就把病人抬你家炕头上,叫你们当爹养着他。”
看刘学银还在犹豫,年轻人给她算开了经济账:“一个窝里拉窝里尿的病人,二十四小时需要有人看护,别的咱不说,就护理费一项,就够你们受的。现在政府规定的是八小时工作制,三班倒,三个人伺候一个病人。劳务市场上一个人工,就要一百三,三个人,一三得三,三三得九,加起来就是三百九十元,这只是一天的人工支出,还有这三个人,加上病人在内,四个人的饭钱,一天没有五十块钱下不来。工资饭费相加,一天就是四百二呀。还有医药费,床铺费,手术费,注射法,空调费,暖气费,化验费,卫生管理费,这费那费医院里的收费多如牛毛,数都数不过来。”
年轻人指着那个病人说道:“他呀,一年下来,没有个二十万,熬不过去。不信你们可以四处去打听打听,就是这个价码。”
刘学银一听要十四万,吓了一跳,她死活不出钱,扬言道:“我没有闲钱养活闲人,一人做事一人当。你们把庞大送官也好,把他判刑也罢,把他的腰砸断了两下里互相顶账也好,不管怎么折腾,我就两个字:没钱!”
刘学银冲过去,在庞大身上狠狠地踢了两脚,骂道:“去死吧你!”说完,跺跺脚,走了!
刘学银撒手不管,走了。她不管不要紧,小桃红不能不管啊,庞大可是她的亲哥哥,看看那几个人,虎视眈眈的围在庞大身边,小桃红估计,她要是再说不管的话,那些人肯定饶不了庞大,肯定给他一顿饱打,人家的人受了重伤,腰断了,若是打起庞大来,下手能轻了么?万一要是把庞大的腰也打断了,那可怎么办呀?刘学银的为人,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