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燕都下了半个月的雨终于是停了,这难得的好天气叫韩忠的夫人韩赵氏心情大好。一大早就叫云婧推着自己出门去那道观了。
燕都城的街上热闹极了,从街头到巷尾的店铺全开了。燕都城中人在家里憋了好些时日,终能在今日上街。韩赵氏很是兴奋,坐在铺着软塌的轮椅上拉着一身男子打扮的云婧道:“老身可得去那道观好好谢谢神仙,把凤姑娘带到老身身边治了老身这么多年的病。”
云婧淡淡一笑,神情中始终透露着一股淡淡的哀愁。韩赵氏心中百思不得其解,“凤姑娘年纪轻轻的怎么总不开心!这人生苦短,没什么事过不去。”
云婧仍然是淡淡笑着,因韩忠从陆府赶来,韩赵氏便没再搭理她。韩忠一进那道观,先低头在夫人的额上一吻。纵然心里的事堆砌成山,他也仍不会对夫人表现出一丝不悦。
心细的韩赵氏仍然发现了端倪,“夫君这是怎么了?怎么有些不开心啊?”
韩忠望着韩赵氏的脸庞,沉重的叹了口气,“今日从陆府回来,听说陆公子从弱水借的粮草被烧了。陆公子拼死才捡回一条命。”
这话说的云婧的心一紧,谁在燕山山谷,是翊卫吗?还是段家军别的将军,他还好吗?她突然又笑自己傻,段家军的生死与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粮草?陆大人为何要向弱水借粮草啊?”对于韩赵氏的问题,韩忠才意识到自己与陆羽笙起兵造反一事未曾向夫人提起过。
他不知道如何回答夫人的问题,只能转问云婧道:“凤姑娘,今日夫人的身子怎么样了?”
云婧微笑起回答道:“夫人身子好了很多,再过一些时日就能下床走动了。”
韩忠松口气的笑起来,“那就好,那就好。凤姑娘真乃神医也。”
他蹲在夫人的腿边,握住夫人的双手。云婧与侍女背过身不去看他们,她看见李珏在窗前盯着自己。便走过去朝李珏双手合十行一礼,“我想请道长替我测一字。”
李珏拉开房门放她进屋,他的桌前放着一只铜管是从盛京送来的密信。李珏关上房门小声道:“凤姑娘,我等明日就要返回盛京了。你可同我等一起走?”
云婧摇摇头,“我既然答应了韩将军要救他夫人,就得等他的夫人好全了才走。你速将韩忠给你的军情送回盛京吧!我你就不必担心了。”
“可将军……”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云婧打断,“你若是再提他,我现在就走。”
李珏不知这一个月前看起来还如胶似漆的两人,这会儿怎么变得更仇人一般。段亦勋的来信,最后都会加上一句云婧可好?每每当自己把信拿给云婧看,她总是生气或是伤心。李珏半哄的说:“好好好,我不提他不提他!”
二人沉默了,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却听门外韩赵氏的骂声,“你们竟然敢起兵造反。”
云婧急拉开门,韩赵氏激动起来不住的咳嗽。她拍着轮椅的扶手,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韩忠啊!你韩家,我赵家三代入朝为官啊!哪一个不是忠君爱国,怎么到了你这一代竟然要起兵造反。你怎么对得起你韩家的列祖列宗啊!还有儿子,儿子在朝为官,他父起兵你要他怎么在庙堂做事啊?”
韩忠一下慌了神,他见夫人剧烈的咳嗽起来,连忙去拍她胸口却被夫人把手甩开。云婧拍了拍韩赵氏的后背,韩赵氏才没那么剧烈的喘息。
“云婧,我们回去!”韩赵氏怒其不争的看了韩忠一眼,就让云婧与侍女推着自己回府。
韩忠愣在原地,回身看李珏。李珏依旧是一副清风道骨的模样,“悬崖勒马,小道言尽于此。”
话说韩赵氏回了府,这一整日都闷在房间里。韩忠多次要来瞧她,都被她拒之门外。这夜韩忠已经第十四次敲响韩赵氏的房门,云婧问道:“夫人还是不开门吗?”
韩赵氏咬咬牙,“不开,不见他。”
云婧行至门边,“将军请回吧,夫人不见您。”
门被韩忠推开,那门打到云婧身上她没站稳跌到地上。韩忠一进来就急忙把她扶起来,“对不住,对不住。可有伤到姑娘?”
云婧笑着摇摇头,韩忠就没再搭理她坐到韩赵氏的床边。韩赵氏别过脸,脸上还有怒气未消。云婧正准备离开,韩忠忙道:“姑娘慢走!”
她拉过一个凳子也在床边坐下,听那韩忠道“夫人,我想了一夜。你所言有理,我与陆大人行反叛之事于国于民都不是好事。如今能平这场反叛之事的,也只有定北将军了。”
听他提起段亦勋,云婧眼圈又是一红,垂下头静听他接下来的话。
“我将陆羽笙的兵力分布都写下来了,放在这铜管里。怕是要劳烦凤姑娘跑一趟了。”
凤云婧指着自己,一脸的不可置信,“我?那可是梁国的定北将军,我这种山野小民怎么可能见得到。”
韩忠急道:“凤姑娘到如今还要在老夫面前装吗?你身上有段家的令牌,是段家人吧!”
当初为了行事方便,唯有那块令牌没还给段亦勋。她争辩道:“谁是段家人?我姓凤,才不是段家人呢!”
韩忠又说:“好姑娘啊,甭管你姓什么。劳烦你为我梁国百姓跑这一趟吧!”
一面是韩忠真切的请求,一面是自己每日想念却不愿再见的段亦勋。她不知道该如何抉择,韩赵氏说:“你把这铜管交给道观里的小道吧!”
韩忠怔住了,云婧也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