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们就又颤巍巍的坐回椅子上,李青山埋头大吃大喝,他这些日子只吃獐子肉,也吃的心烦,正要换换口味,满桌酒菜让他一个人一扫而空,摸摸鼓起的肚子。
“这院子里的人,按说都是我的长辈,有的说是看着我长大也不为过,但却有人不顾念这情分,只为了几亩地就要欺压于我。今日你们若不给我个说法,我就要给你们个说法,哪怕是丢了这条性命,也在所不惜。”
李青山说着话,拔起刀来:“刘管事,李村长,你们说是不是?”
刘管事决心不吃这眼前亏,服软道:“二郎,那几亩地,你想种,就拿回去吧!”
李青山道:“那几亩地我不要,那是你花钱买来的,我不为占你这个便宜,只是想讨一个公道,你们在村里为所欲为,莫要忘了,举头三尺有神明,公道自在人心。”说到后来已是声色俱厉。
刘管事讪讪的说不出话来,李村长反应过来:“这件事是我们做的不对,听信了你哥哥……”
“那不是我哥哥。”李青山冷冷打断。
“李大他们胡言乱语,被猪油蒙了心,才会做出这样的糊涂事来,这些天来都睡不着觉,只怕哪天去了,无颜到地下见你爹娘。”李村长说到后面,已是声泪俱下,老泪纵横,却是想起这些天受的苦。
李青山又对那几个老人道:“那你们说,那块地该不该分给我。”
“该,该!”此时此刻,谁人敢说个不字。
李青山得偿所愿,仰头大笑:“原来这世上还有公道在!”笑声忽的一收,低着头脸上神情变幻,时而凝重时而释然,其中竟夹杂着一丝说不出的悲哀,望向手中短刀:“公道原来在这里。”
他皱着眉头,喃喃道:“举头三尺无神明,公道只在刀里。举头三尺无神明,公道只在刀里……”不由得声音越来越大,声震屋宇。
他原本愤愤不平,一心要出一口恶气,甚至杀人也在所不惜。此时只觉了然无味,将刀一收,再不理会院中席上诸人,转身便向门外走去,眨眼间便走的无影无踪。
长工们白吃一顿酒席,又看了一场好戏,心满意足的散去,口中议论的都是李青山,脸上满是佩服的神色。
刘管事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心知再想要组织起人去对付李青山,已是难上加难,他固然掌握着土地,但长工并不是他的奴隶,不会任凭他驱使,纵然是奴隶还能暴动,若是激得所有长工一起反对他,那可真是糟糕之极。
但好在李二郎恩怨分明,今天既然把话说到这里,便不会再处心积虑的报复,可以睡个安稳觉了,这场酒宴虽然不成功,但也算勉强达到了目的。只见李村长在两个儿子的搀扶下起身,脸上虽还留着羞耻之色,但神情也似放松下来,看起来同他想的一样。
二人相视一眼,都觉得讪讪。
李虎不服道:“爹,不如让我大哥回来,凭他的武艺,不信治不了这李二郎。”
李豹也道:“刘叔,刘哥他不也在庆阳城里吗?”
李村长正有一肚子火气要发作,狠狠道:“都给我闭嘴,我怎么生出你们这样没用的东西!”
刘管事也不回话,他们都是经历了不少风霜,极其懂得明哲保身,绝不肯为了意气之争去犯险。
“你们这群没用的家伙,神明已经发怒了,他活不久了。”一直沉默不语神婆忽然神秘而恶毒的道。
大太阳底下,许多人都不禁打了个寒颤,这个时代人们都是崇敬鬼神的,而神婆就是沟通神明的人,想想方才李青山竟说“举头三尺无神明”,说不定真的惹得神明发怒。
有的人更想起,曾经村里也曾有一家孩子生病了请神婆医治,神婆也说那孩子也是被鬼怪附体,又是用火烧又是水淹,最后用被子捂,说要逼鬼怪出来,却将那孩子活活捂死了。
神婆只说这是阎王有请,谁也救不活,但那家孩子的大人却不依,孩子的娘更是天天在神婆门外骂街,此事对神婆在村里的威信有极大的损害,但过不几天那孩子的娘竟突然病死了,死的莫名其妙。
神婆只道这是,孩子在地下想娘了。自此之后,再无人敢对她不敬。而李青山当众踢了她一脚,喝骂了她几句,已经把她得罪的苦了。
“刘管事,此子是你命中的灾祸,如今神明为你消灾解难……”
刘管事忙命人包了些香烛酒肉给神婆,神婆又望向李村长,李村长也咬着牙摸出一小块碎银子,送神婆离去。
一个长工抱着这些东西,跟在神婆身后,亦步亦趋不敢多话,直来到一座青砖瓦房前,她是村里出了刘管事和李村长外,唯一住得起砖瓦房的人。
厅堂摆放香案香炉,整天烟雾缭绕,既是居所,也是庙宇。
“小安,小安,奶奶回来了。”神婆忽然沙哑开口,满脸皱纹的脸上扬起诡秘的笑意,绝对谈不上慈祥。
长工知道神婆根本没有儿孙,吓得的心惊胆战,匆匆将东西放下,忽然觉得有人在扯自己的裤腿,回头一看却哪有什么人在,他大喊一声:“妈呀!”连滚带爬的奔了出去,身后传来一阵尖利的大笑。
“小安,奶奶跟你说,有人欺负奶奶。”
空空荡荡的厅堂没有人回答。
“什么,你竟敢不听***话……”神婆的脸陡然变得狰狞起来,一阵的侮辱喝骂,手中摇起一个铜铃。
屋中顿时阴风四起。
许久之后,神婆又恢复了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