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又问招喜,“柳家家塾束脩每年四贯钱,又有笔墨纸砚这些都是要费的。读书可不是一朝一夕的,就是一家子,养一个读书人,都要倾全家之力,却不知招喜可有准备?”
“二爷爷放心,家中笔墨纸砚都是现成的。每年束脩三贯钱虽不少,招喜尚可准备。”
村正不是不知道陈招喜姐弟俩的情况,四年前没了爹,三年前没了娘,一个九岁的孩子带着更小的才满两岁的孩子,竟然能攒钱送弟弟上学。虽说大唐立朝后海清河晏,风调雨顺,可也不是哪家都能每年掏出三五贯钱送孩子上学的。
陈财喜又道,“上学非是一日两日,而是常年累月。二爷爷家的骡子也是辛苦,每月里招喜拿一百文钱给二爷爷,还请二爷爷给骡子买些精料喂养。”
村正怎肯受。赵大力家的赵明德坐骡车,送些饲料也就罢了,毕竟只是邻居。“招财既是同族,又是小娘子送弟弟念书。坐个骡车,也就是与人方便与己方便的事,真要收钱,说出去真是让族人戳脊梁骨,骂自己钻了钱眼了。”
陈招喜见村正百般不肯同意,只得罢了。回去后,收拾了十几只鹅蛋并一篮鸡蛋,借了送节礼的借口硬是给村正留下了。
陈招喜走后,村正捻着胡子给媳妇念叨:这小娘子,忒是能干,立身又正,不肯沾人便宜,若非同族,必要聘到家中为媳。
又带了陈招财和两匹彩帛并一篮鸡蛋和鹅蛋,去柳湾镇找柳信廉说入学之事,只未见到本人。年前人情往来本就琐繁多,柳三太爷又兼了族中庶务,更是忙的底掉。
找了门房送了鸡蛋和鹅蛋,传话进去。宅里收了蛋,柳信廉的长随叫石头的,出来给陈招喜道了个恼,言说柳信廉家中有贵客招待,无法脱身,吩咐自己来问陈招喜,道是如有急事可权宜处理。
石头曾跟柳信廉上门为李福之事道过谢的,倒是熟人。
陈招喜道明拜师一事,石头笑道,“这有何难,还请小娘子和小郎君与我一道去学堂找先生。只是先生收学生前,必要考校一番,如天生愚顽的,便是再诚心求学,先生也不肯应的。只是小娘子放心,小郎君聪明伶俐,只是走个过场,不必担心。”
陈招喜在赵明德处是知道拜师前有考校的,弟弟只是跟自己背过《千字文》《百家姓》,并认过黄历上的字,再多就是《地藏经》了,不由就有些担心。看陈招财倒是鼓着胸膛,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便压下了。跟着石头来到学堂。
学堂里两位座师一个也是柳家人,一位是柳先生,是柳家族人,另一位是司先生。两位先生在学堂里各自有个小院,倒是好找。
柳先生白净和煦,司先生面容较黑略有些严肃。
陈招喜道明来意,两位先生倒也没说什么,只让陈招财背过自己所学文章,听得《千字经》《百家姓》背的流利,又写了几个字,虽说没甚筋骨,但也横平竖直,柳先生先含笑颔首,司先生也点头。
陈招喜心一松,放下心中大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