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不多睡会?”老皇帝对年轻的陈贵人充满宠爱,说话时的语气完全不像是一国之君。
“陛下不在身边,总是觉得空荡荡的,哪里还睡的着啊。”陈氏柔柔的说道,媚眼如飞,眉间风情万种。
“朕也想多陪你睡会,但是每天的早朝却是不能耽误的。”杨坚自称帝以来,除大朝以外,每日的常朝他也坚持不继,风雨无阻。虽然如今后宫中多了两个绝色佳人,年纪又大了些,可他依然不缀每日朝会,他不是那种为了美人不上早朝的君王。虽然其实朝中有不少的能臣,左仆射高高颎、右仆射杨素、纳言苏威等都是不可多得的宰辅大才,不过他对这些自己一手挑选出来的宰辅们也不完全放心,时常疑心他们同延臣暗中勾搭,把他蒙在鼓里。当年他是从北周宇文氏手中夺得的江山,因此到老了,越发担忧手下的大臣们也会效仿他当年的做法。纳言苏威是他登基之初就重要的能臣干吏,最受信任时曾经一人身兼十几个重要官职。可在六年前,杨坚还是以朋党罪直接免了苏威的官,虽然不久前自己刚刚重新启用苏威,但信任不如当初了。曾经受他重要的右仆射虞庆则,军中将领出身一直做到上柱国,入朝为相,办事果决,行事干练。可就因为虞在军中威望极高,且私下结交大臣们,杨坚立即就感受到威胁,找了一个借口。就将这位宰相给杀了。就是曾经最受他信任的高颎,如今也被他猜忌怀疑,他怀疑这位妻子家族原来的家臣。自己多年来的宰相,有着其它的打算,跟自己不再是一条心了。特别是东征兵败后,他越发觉得如此。这时,诸重臣中,最得杨坚信任的,反倒是原本资历较浅。但却官运享通的军中出身的杨素了。
杨坚用早膳时,陈氏说是有样好东西给皇帝看。她取来一副长轴呈给他。这是一副长达六丈的长卷画作,画卷打开,上面是让他惊叹的图画,用一种他从没有见过的绘画技法。栩栩如生的描绘了一个繁华的市场以及一片片陌生的塞外风光,还有一场接一场的行军和战场场面。
“这是哪位大师的画作,画的又是哪里,上面记录的是哪场战斗?”杨坚放下了碗,目光紧紧的盯着画卷,对这副画充满了兴趣。他感兴趣的不光是那绘画的技巧,更关注的是画面上所描绘的情景和事务。
“陛下,你没有看到画卷上的题名么,这是长宁郡公的大作。”陈氏嬉笑着道。这副画作是她新得之物。一见之下就已经爱不释手,当成了自己的宝贝。今天,更是迫不急待的拿出来给皇帝献宝。
杨坚闻言这时才发现。在幅长卷由多副场景组成,各个场景看似独立,但相互间却能组成一个长篇记事,犹如一篇详细的叙事。在这些场景之间,还常常配备着一首诗词。画作的起始处,就是一道蜿蜒似巨龙般的长城横亘于南方。长城的墩台之上,还能隐约看到绣着白虎的红旗。长城下。一支数十人的队伍打着白虎旗骑着马,远远的向北方塞外进发。就在这幅场景里,用飘逸的行书题写了一首诗。“肃肃秋风起,悠悠行万里。万里何所行,横漠筑长城。岂台小子智,先圣之所营。树兹万世策,安此亿兆生。讵敢惮焦思,高枕於上京。北河秉武节,千里卷戎旌。山川互出没,原野穷超忽。摐金止行阵,鸣鼓兴士卒。千乘万骑动,饮马长城窟。秋昏塞外云,雾暗关山月。缘岩驿马上,乘空烽火发。借问长城侯,单于入朝谒。浊气静天山,晨光照高阙。释兵仍振旅,要荒事万举。饮至告言旋,功归清庙前。”…
字是好字,诗更是好诗。杨坚一面看着一面就忍不住读出了声来,甚至读到后面,神情激昂,用手在桌上打起了拍子。杨坚虽然是关陇军事贵族出身,但自身的文才也不错,手下更是大批顶级文士,因此对于这首诗立马看出不凡来。“好诗,通首气体强大,颇有魏武之风。爱妃,这首诗是何人所作?朕竟然一时想不出来,究竟是哪位大家有此风格之作。”
“当然是长宁郡公了,这画这字这诗,皆是长宁郡公之作。贱妾原本听说长宁郡公流落民间,曾经是北方绿林中的豪杰,还以为只是勇猛能战的小将,却不料,原来竟然还是位博学多才的全能。都说习,看来传说不假,河汾门下果然藏龙卧虎,文中子虽然年轻,确实是堪称一代大贤儒者。一位流落草莽江湖的皇家子弟,竟然学得不比宫廷教育差的高深本领,真是了得啊。”陈氏这番话虽然听起来是在称赞河东大儒文中子王通,可实际上却是在赞扬长宁郡公易风。
宁远长公主陈慧儿先前也听说了这位突然冒出来的皇长孙,知道皇帝和皇后对这位皇孙观感不错,虽然没正式认祖归宗,可却已经得封长宁郡公,并一举成为武州总管、刺史,还获得大将军勋位。不过陈慧儿虽然听说了关于易风的这些传闻,但一开始并没有怎么感兴趣。毕竟,这是位在外的皇孙,跟她的生活发生不了交集。不过就在昨天,她对于易风的态度却完全转变了。
昨天,皇孙杨昭和妻子河南王妃崔氏一起入宫拜见皇帝和皇后,崔氏拜见了皇后独孤氏之后,也上门前来拜见了陈慧儿,并送上一份礼物。一开始,陈慧儿倒没怎么在意,只以为这是一次寻常的拜见而已。结果,崔氏向她暗传了一封秘信。信竟然是姐姐乐昌公主写来的,这让她大吃一惊,当初陈国灭亡,陈国的公主也都被押往长安,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