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家不会喝酒,便不打扰几位哥哥,自去湖边走走。”说着她盈盈起来,便欲离去,却拿眼角不断扫着身边的男子。
便在此时,那个小官人适时又开了口。
“师哥,此处你最是熟悉,便陪秋霞娘子去看看风景。”
阿弥陀佛,庞秋霞当时就在心里念了一声佛,这小官人莫非会掐算,怎地处处看准她的心思,却心喜不已。
周云清见小娘子去了,虽觉得心若有失,但总算能安心喝两杯酒,那想得这个烦人师弟今日处处让他为难,可是众目睽睽之下他又怎推的了。他狠狠的瞪了古浩天一眼,也只得苦苦的去了。
且说庞秋霞漫步岸边,心如鹿撞。周云清坠在后头,迟迟不前。
“郎君,莫非觉得小妹会吃人不成,七尺男儿竟威惧如斯。”
终究还是庞秋霞熬不过,先开了口。
“我……”
周云清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要说什么。但他毕竟是有傲气的男子,岂能让女子看低。况且对方是个可人的小娘子,于是紧走两步走了并排。
雪后初霁,湖畔到处是茫茫的积雪,满眼的芦苇丛里,偶有野禽惊起,扰乱了一周败芦,便有碎雪扬起,如棉如絮。
一对青年男女,便在这样的景致里默默地走着,但两颗心却是越来越近。
周云清今日在河岸初见这个英姿靓丽的女子时,其实已经心动,不然也不会与她相处时心慌口燥、举止无措。只是长年以来一直跟在父亲身边,鲜有接触优秀年轻女性的机会,不善于表达罢了。
“连年奔波,四处漂泊,想不到这湖畔的短短的一段路,却是奴最安心的片刻,这些年来的奴真的累了,每日醒来眼前都是不到头的旅途,奴做梦都想有个安心的地方,却不知它在何处。”
庞秋霞茫然的看着前方,幽幽的低诉着,似在倾诉多年来的无奈和苦楚。
而在周云清听来,却感同身受,他也曾有过这样的经历,一辆牛车走遍天南地北,直至最后泊在了梁山,才有了安心快活的日子。他突然觉得有责任为身边的女子,寻一处安心的家园,让她不用再于忧愁中漂泊。
“如果小娘子愿意,梁山庄园是个不错地方,你一定会感受到它的安宁和平静。”
“梁山即便不错,可是我无亲无戚,无缘无故的又怎生住的下去。”
“梁山之人都是来自五湖四海,都能亲如一家,况且你还有兄弟,如果——如果不嫌弃,今后我——我——我可以带你结识更多的人。”
庞秋霞等到最后,却没有盼来她最想听的一句,心里暗暗恨这个不懂风情的木头。随即紧盯着问了一句:
“奴家一个年轻女子,郎君却以何名义,带我结识他人呢?”
“自然是——自然是——”
周云清结巴了半天,憋的脸红耳赤,到最后终究又不敢把心意表白出来。
“卟嗤!”
看着身边男子的囧态,庞秋霞忍不住笑了出来,便干脆挑明说了,“奴也不为难你,只是你得答应,不能——不能负我。”
“此身必不负你!”
这一次,周云清终于把堵在嗓子口,把他憋的快要闷死的一句话吐了出来,顿时觉得一身清爽。
且说酒店里的一众人,停了酒席准备登船往梁山而去,到了码头,正好看见那亲密漫步的一对。
“万春兄弟,你看我那师兄如何?”
“周大侠之子,自然是好的。”
“那你作为长兄,对此事可有想法?”
“甚事?”
古浩天也不挑明,只是微笑得看着那岸边的两人。
“啊!”
庞万春这时突然明白了什么,又想到古浩天刚才一些不寻常的举动,立时明白他早有察觉,不由心里百味杂陈,自己这个当了十几年大哥的人,对自家妹子的关爱和了解,却不如一个初次见面的小官人,这些年来却把小妹青春给耽误了,他自责不已。
于是他对古浩天深行一礼,诚恳的说道:
“小官人有心了。”
“只是他们俩情投意合罢了。我们做兄弟的,能做的就是戮力同心,为他们也为我们自己,建立一个安心稳定的家园,好好的过日子。”
“好家园,好日子。”
庞万春联想到自己多年居无定所的生活,禁不住感慨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