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香楼侧后有一座幽静的小楼,今日一早便来了两个年轻的小娘子,每当前头有什么诗作出来时,就会有人抄写好及时的送到小楼,交由她们欣赏。
“这诗作却是一年比一年不堪了,大半日了也不见一首出色的。”
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娘子坐在桌子之前,无聊的翻看着眼前的作品,轻叹着说。
“写诗又不是做菜,那有这般容易的,娘子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痛。”边上的小丫鬟打趣道。
“死纤儿,就你话多,不如我们出去赏菊吧。”
“不妥,方才来时俊卿郎君可是说了,今日园中人多,不宜抛头露脸,娘子且安心在此处看看诗作吧。”
“咳!表兄也真是的。”
那小娘子便是颜俊卿的表妹,她见纤儿搬出其表兄,也就没了出去玩的心思。
便在两人百无聊赖之际,突见楼下送诗作的童子跑了进来。递过一张纸,匆匆说道:“小娘子,那边刚出的一首好诗,俺赶忙给你送来了。”
那纤儿接了,小娘子打开一看,却是一首七言绝句。
荷尽已无擎雨盖,菊残犹有傲霜枝。
一年好景君须记,最是橙黄橘绿时。
她细细一读,便沉迷进去,心里暗忖果然是一首好诗,这菊园里头好似多年也不曾见过这等佳作了。正在她静静的鉴赏之时,楼下又传来了一阵仓促的脚步声,那传送诗作的童子又跑了过来。
“小娘子,又出了三首好诗,你赶快看看。”
“三首,今天的诗会却是怪了,上半日不见一首好的,后头却恁多人写出佳作来,莫非这些高人都想留在后面出手。”
说罢她把手头的三首诗作看了一遍,却见各有特色,非同凡品,不由得暗暗称奇。
“小娘子有所不知,这三首和方才那一首却是一个人写的,并无他人。”那小童又绘声绘色的把前头两人比诗的情景说了一遍。
“你说那比诗的少年姓古?”那小娘子蓦地想起他表兄新近结交的那位好友。
“是啊,俺看郎君对他还是甚好的。”
那小娘子听了童子的话,突然起身便朝外走去,可到门口她又犹豫了一下,回头却吩咐小丫鬟:
“纤儿,你且跟着去看看,那写诗的是甚么人物。”
那纤儿见小娘子举止有些反常,又不便多问,便跟着那童子四首诗作排于桌上,一一读来,但觉字字精妙,句句绝伦,虽同写菊花,却各各不同。心想,京东几时出了这么个才子,怎么之前从未听过,想着想着,心头却不由然的浮起一张刻骨铭心的面孔来,随即叹了一口气,神情又黯然了下来。
“小娘子,小娘子。”
便在此时,却见那纤儿,一边叫喊着一边急急的踩着楼梯上来。
“死丫头,你慌张什么?”
那小娘子嗔骂了一声,却又好像预感到了什么,不自觉的站了起来。
“小娘子,那姓古的书生,正是在黑松岭救了我们的那位少年。”纤儿激动的说道。
“可是当真!”小娘子一把抓住纤儿的衣袖,似是不敢相信。
“俺在门缝里瞧的仔细,个虽高了许多,但模样绝不会错。”那纤儿肯定的说。
“终是让我给找到了。”
那小娘子心里默默的念着,却软软的坐回到椅子里。好一会,她才回神,提笔写了一张纸条,叫纤儿送给她表兄。
暗香楼里,因为古浩天的四首佳作,一场聚会热烈无比,但因此也无人再愿作诗,直到下午申时,众人才带着余兴各自散去。
古浩天也告辞欲去,却被颜俊卿再三挽留,说是一日繁忙两人不曾交心,只待晚饭过后一同回去,古浩天推辞不过,也就应下了。
秋日傍晚,落日溶金,池塘边的水榭里,一壶美酒,几碟菜蔬,古浩天和颜俊卿对坐在小桌两旁,饮酒叙话。
“兄弟竟然诗词一道也有这等超凡的才情,实在令人惊叹,为兄我近年来游历各处,也见识了不少年轻才俊,却从未见过才思敏捷至此的人物。”
颜俊卿显然还沉淀在刚才的氛围里,此时不禁又重拾话题。
“小弟也是被那王秀才给逼急了,才胡乱写了几首,那有什么才情。再说大周朝百余年来,才子辈出,就说那前朝苏轼苏学士便是个诗词奇才。”
古浩天知道自己的斤两,根本不愿再于诗词上纠缠,倒是对自己盗窃苏轼诗作却平安无事,心里甚是奇怪。
“苏学士倒也是文学大家,但他精于文章,甚少有诗词传世。”
“你说啥,那‘明月几时有’和‘大江东去浪淘尽’岂不是也没有了吗。”
古浩天被颜俊卿的话迷糊了,脱口就把苏大神的两首经典问了出来。
“甚么‘明月几时有’和‘大江东去浪淘尽’,我怎么从没听过。”颜俊卿倒是被古浩天给弄的糊涂了。
古浩天仔细的看看颜俊卿,却见他一副认真的样子,心想,莫非这个世界里,连苏大神的才华也改变了不成,可他也不敢深问,只是含糊的说,刚才自己记错了,把杂书上看到的两句词,错当成苏轼所作。然而想想又不放心,便借口想学苏轼的文章,问颜俊卿可有他的文集。颜家名门世家自然不差这些东西,颜俊卿满口应下。
小楼之中,那小娘子自送出纸条之后,就一直处于焦躁之中,她不停的让纤儿出去打探集会的情况,直到后来听说古浩天被其表兄挽留下来,才稍稍安定下来。一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