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何心隐听了,脸上居然没有一丝喜色相反,却紧锁眉头,将信将疑,似乎很不乐观。
“怎么老人家不相信李太后和皇上”
“不是不相信李太后和皇上,而是不相信张居正。”何心隐直言不讳地答。
“李太后和皇上都同意对全国私立学院进行整改,不是一味地查禁封杀,张先生只是首辅,虽然有决议权,但还没有决定权。”水墨恒很相信这一无论张居正有多高的地位,在李彩凤面前他还不敢放肆。
“哦,我不是指如何对待私立学院,而是指如何对待我”何心隐连忙解释。
“放心,如今陈太后和李太后都知道老人家在我这里,她们说没事儿那就指定没事儿。”
对此,水墨恒有信心。
尽管暂时还没告诉张居正,但想着即便他知道,也不会为了何心隐而与自己撕破脸皮。
事情没捅开,或许还有这个可能但既已捅开,张居正断不会明目张胆地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何心隐仍然表示担忧,对张居正的人品深度质疑,喃喃地道“在我眼中,政治家没有那么高尚讲信用,总觉得水少保将他的人格抬高了,或者说水少保不是那么了解他。”
冷笑一声后,接着又说“如今,张居正他就是一摄政王,当面答应李太后和皇上放过我,谁知他背后会干什么忠于他的那帮死党又会动什么手脚这次湖广巡抚王之垣准备秘密逮捕我,不就是好的证明吗”
“政治永远黑暗,政客永远肮脏。”进而又道出这么一句办真不假愤世嫉俗的话。
看来,何心隐对政治和政客完全抱持一种敌视的态度,没有一丝好感可言。难怪他年轻时便放弃了科举之路,后来为了躲避严嵩,又隐姓埋名多年。
水墨恒也承认,张居正的确干过很“阴”的事,而且还不少。
大政治家嘛,都有这么一面。
不阴不狠不政治。
“相信在天上人间,我人身肯定安全,可也不能一直待在水少保身边吧总得出去。只需张居正暗中下一道指示,我一旦走出天上人间,水少保可以想象,会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我”
水墨恒头。
想着何心隐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当初,张居正为了举荐殷正茂上位,同样试图通过暗杀的手段,将两广总督李延除掉。
只是事后被问及时,他给的理由高大上李延不死,广西僮族反贼不知何时能灭。
但他的心机和手段,的确让人感到恐怖。
李延是封疆大吏,他都敢寻思下黑手,何况是一个无品无秩的山人何心隐
况且,那时张居正还只是内阁次辅挂任兵部尚书,如今却是呼风唤雨大权集于一身的首辅。
以他目前的心态和高调的姿态,暗中除掉何心隐,估计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而对于何心隐,水墨恒心中也有一个清晰的定位虽然不认为他犯了什么大罪,可毕竟是陆王心学具有代表的人物,与朝廷理念格格不入。
陆王心学只能说是文化领域的一个派别,一门学术,有它一定的研究价值,可以给它生存空间。
但对科举一途毫无裨益。
如果是主流的思想,或者对科举有帮助,那水墨恒完全可以聘请何心隐留在天上人间,当一名教授。
所以,何心隐说不能一直待在天上人间,这是个现实的问题。
的确,水墨恒只能帮一时而帮不了一世。
而且,还得考虑张居正的感受,明知何心隐是他的对头人,总不能偏要将何心隐留下,故意与他作对吧。
现在收留,只是为了救人。
表面上是救何心隐,实际上是救张居正。
但张居正肯定不理解。
因此,面对何心隐的疑虑,水墨恒诚恳而又实事求是地说“老人家,你的担忧我理解,这件事等朝廷决策方案下来,咱再商议,相信等不了多久。”
只能这么着了。
但何心隐的反应,无疑给水墨恒提了个醒儿整顿学校也许并没有想象中的容易,而张居正也不一定会全盘接受他的观。
拭目以待
如水墨恒所料,张敬修果然挨了一顿批,第二天便跑到天上人间来诉苦。责怪水墨恒为何将戚大帅送胡姬一事当着他父亲面儿给捅了出来,还将他给捎上
这多尴尬
水墨恒只得安慰一番“还不是为了帮助你父亲提高警惕不能因为大权在握而得意忘形。一个人权力越大,越应该谨慎小心。”
“可父亲训斥我与你合伙儿欺骗他”
“这叫善意的欺骗,无碍。”
“关键,父亲不理解呀”张敬修明显带着几分恐惧,所以诉苦的声音中夹杂着一丝哭腔。
可见张居正的威势。
“至于吗你这当儿子的,受儿委屈算什么”
一个诉苦,一个开解。
没想到,邹元标在这个时候也来了。他得了水墨恒的信儿,要认识一位陆王心学的大咖,所以兴致勃勃。
这让水墨恒一下子难住了来得不是时候啊何心隐的事还没打算告诉张敬修呢
怎么办
水墨恒神思电转。
张敬修心中的阴霾倒是去了几分“三弟来得正好,咱可以痛饮几杯。”
好吧。
水墨恒只能先迎接邹元标,一见面便千叮万嘱“今天不是认识大咖的时候,敬修也来了,他父亲非常痛恨陆王心学,所以一会儿只管喝酒。”
邹元标也不多问,性格使然。
这样,三人第二次坐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