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大人为妫珩一行人准备了马车五乘。
几匹俊马踏着“铛铛”车铃声而来,匹匹壮实,颇有些气势。踏至几丈远外,马蹄急刹,扬起片片尘土,恍若掀起了土地坚实的盔甲。
只见每一乘皆被赤色丝绸罩着,窗牖覆上浅红绉纱,很有些贵气。
妫珩和谢大人一同往第二乘马车走去。梓鸢跟着丛画就往其中一乘迈去。这一路人里,也就丛画跟她稍微熟些,梓鸢当然是跟着她能稍微自在些许。
谁知,她脚还未踩上马车的踏脚凳呢,就被丛画一拦,只能站定在马车边。梓鸢有些疑惑,抬眼看向她,就见她笑着示意她看向前方。梓鸢顺着丛画的视线看去,只见妫珩就站在那第一辆马车的旁边,笑眯眯地看着她们这边。
白得透明的脸在阳光下有些不真实。
梓鸢眉一冷,背对着那些乡亲父老瞪了妫珩一眼,转身跟着丛画上车。
还嫌不够引人注目吗?
却不知谢大人和那些老百姓关注着他们呢!看着他们一来一往,早就晓得是怎么回事了,一时也很是感概:英雄难过美人关啊……小歌姑娘果然得宠!连公子的话也可以不听!
若是梓鸢知道了他们是这么想的,只怕要恨死自己的一时冲动了。
丛画、梓鸢还有另外两个下人就坐在一辆马车里。除了丛画,梓鸢什么人都不认识。碍着有旁人在,梓鸢又不好和丛画说些什么。一时,马车内有些安静。
梓鸢仔细想了想,方才淳旻和岭垣都分别往后头的两辆马车去了,想必是妫珩的这些心腹都分别坐上了不同的马车。这安排倒是细致谨慎。
虽有些无礼,她还是开始暗自观察起另外的两人了。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她们的身上有她熟悉的气息。
两人样貌普通,看起来身子骨都不错,一眼便能看出是能干活的人。梓鸢也不知她们在妫珩身边做的是什么。想了想,她也不伪作端庄了,轻声开口问道:“两位姑娘在公子身边是做什么的?”
两名女子回头看向她,露出浅浅一笑,却一言不发。
梓鸢有些惊讶,看向丛画,丛画跟她摇了摇头。
她抿唇,心里有些猜测,倒也不再纠缠了。
帘子被拉开,光线涌了进来,梓鸢抬头看去,一时忘了方才的不解,惊叹于眼前的景象。
丛画看着温和一笑:果然还是个小女孩而已。
通州的风景宜人,梓鸢早有耳闻。而在方才下船时,她便眼见一二。
自北秦建国以来,通州港便一直是东南沿海的一颗明珠,也是三国最大的码头。其繁荣昌盛,世人赞叹。
通州湾和通州城东南的白沙湾、惊鲨湾一起组成了著名的通州港。它东临大海,港湾曲折,几百年来已不知停泊了多多少少的巨轮。
方才,他们的船停靠的就是通州湾。帆樯林立,商贾云集,让她大开眼界,算是体会了一把天下第一码头的繁荣。
不仅如此,通州还是北秦的军事重地。通州的白炼铁采自深海,通体雪白且坚韧无比,打成的剑切玉如泥,是千金难求的炼器奇料。传言,每年只有三十钧的白炼铁被打成兵器,送往京城。
也正因为在船运和军事上的特殊,以及白炼铁的珍稀,通州可谓是兵家必争之地,一直以来都是大魏和羽民国虎视眈眈的地方。
如今,真正走进通州了,梓鸢更是惊异。
这简直就是另一座京城。
大道宽敞,可容三乘马车并行;大道边商铺应接不暇,小贩数不胜数;算命的、卖茶水的、说书的……热热闹闹;赌坊、钱庄、花楼、酒坊……熙熙攘攘。京城有的,通州也有。
大道尽头有一条河,河上一虹型大桥,连通了大道和河对岸。粼粼水光在远处朝着来人招手,热情地欢迎着远客。
心里忽然就生出些兴奋来。这是待在京城、待在姨父姨母身边无法体会到的。
能把一个大都治理得井然有序,梓鸢对谢大人倍感敬佩,也对妫珩的表现充满了期待。
便连心里的郁气和不满,都散了些许。
忽然,马车一晃,梓鸢向前跌去。
她紧紧闭上了眼,意料中的疼痛却没有来。男子的清香游入鼻中,她缓缓睁开眼,入目便是一抹红色的丝绸。
妫珩看着她似笑非笑,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她立马推开他,坐正,心跳得飞快。草草整理了有些凌乱的发和衣物,她才恼怒郁闷地再次抬眼看向妫珩。
“公子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说来是真奇怪。梓鸢就一直在这马车里,竟连三个人离开、妫珩进来的动静都没能发觉。
她也不觉自己方才有多投入地欣赏通州的景致。
所以方才这马车里的,都是些懂武功的人。
“这有什么好看的?”妫珩没有回答,探手把帘子又拉开了些。
他看着车外人来人往,脸上的费解毫不掩饰:“难不成小歌在京城时都不曾见过这样的热闹吗?”
语气里倒似乎都是疑惑,可梓鸢还是听出了那么些取笑的意思在。
她刚想开口反驳,忽然脑中闪过个疑惑。她看着妫珩,探究道:“公子怎知我在京城?”
“小歌不是说自己就是夏相的千金吗?”他不见惊慌,一脸的理所当然,“据珩所知,夏小姐可是从未离开京城的。”
“若小歌说自己是夏小姐,却从未到过京城……那珩就觉得吧,小歌还真是个有意思的姑娘。”这话里的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