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穆清华醒来时还略微有些头痛,她揉了揉眉心,睁开眼看见陌生的古典红木镶着金边的床顶时还略微有些诧异,片刻后才想起自己身在何处。
“小姐,你醒啦?”这时外边的家从听到了里面的动静,恭敬地探身,“我这就给你打盆热水来洗漱。”
穆清华瞧了瞧外头的天色,应是不早了,看来昨天酒确实喝多了些,她起身搭了个外衣,家从已经端着脸盆进来了,他弯着腰讨好道:“小姐,我来伺候你洗漱更衣?”
“我自己来就行。”穆清华摆摆手示意不用,心里略微奇怪,哥哥怎么派个小厮来服伺她。
这名家从自小聪明伶俐,善于察言观色,低头谄笑:“别院目前除了云竹姑娘外没有别的侍女了,管家今日会再去街巷寻些乖巧懂事的买回来,这几日暂且委屈小姐了。”
“这倒不用了,我待两日便走了。”穆清华自己拿起热巾擦了把脸,“这云竹如此特别,那与我哥哥关系定是不一般吧?”
语气淡淡,家从也不知此问何意,斟酌言辞道:“公子性子温和,本就待人亲近。”
穆清华瞥了一眼他那略不自然的神色,再联想起哥哥昨天的那些言辞,瞬间恍然大悟,笑意微漾,原来哥哥是想收云竹做侍妾呀,一个丫鬟陪在身边多年,到底是生了感情。
穆清华玩心大起,哥哥平日看着那般清冷,如今却也有心悦女子了,她不禁想去调侃一番,便让家从直接领路去穆玉松的院子。
待到了院子,却不见哥哥的身影,只有云竹在他屋内整理着书画。穆清华倚在门外仔细打量起她来,云竹如今十五六岁的年纪,比她略小点,身段娇柔,眉清目秀,那纤长嫩白春葱一样的手指,平日定是未做过粗活,只是眉眼间的神色总是过于淡漠,一副拒人之外的模样。
屋内的云竹马上便注意到了那道异样的视线,她抬起头来看到了穆清华,也不惊讶,从容地上前行了礼:“小姐。”
“我哥哥呢?”穆清华凑上去,满脸促狭,好似抓住了她的什么把柄。
云竹垂下眼帘,细声回道:“公子天未亮便与刘副将一道出去了,说是去江岸口买粮。”
“那怎么不带上我,就留我一人在别院?”穆清蹙眉,忍不住想出门去寻,但想到人生地不熟,走几步又折回来了。
“许是公子见小姐还睡得酣甜,不忍吵醒吧。”云竹规规矩矩的将手叠在一起,“公子吩咐,令奴婢今天陪小姐去云裳阁逛逛,看上什么便买什么。”
“哥哥可真是爽快。”穆清华干笑两声,又笑问道,“云竹,你随在我哥哥身边几年了?”
“八年十月又十三天。”云竹答道,眸中光芒微闪。
她竟然能记得这般清楚,穆清华略微有些惊讶。
“公子曾答应过奴婢,在他身边十年后就许奴婢一件事。”
“我明白的,我明白的。”穆清华眼里全是了然的笑意,“娘若不同意,我也会帮你们说好话的。”
云竹不知道小姐明白了什么,又欲开口解释,恰逢家从进来问话:“小姐,早膳已经准备好了,随我过去吧?”
穆清华便微微颔首,转身与他一道去了。
云竹默然片刻,前几日她与公子提出,希望待十年期满后能给她卖身契,还她自由之身,但却第一次见到公子那般怒不可遏,直接当场摔了茶盅。
她暗暗叹气,十年光阴,不知幼弟如今流落何处,是生是死,这辈子怕也无法去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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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至午后,穆清华便寻云竹一道出门,但她不太想去云裳阁,提议道:“娘前些日子已为我做了好几件衣裳了,我们寻别处去玩吧?”
云竹温然道:“那小姐想去何处?”她心里羡慕,二小姐自小就与别家姑娘不同,不太爱涂脂抹粉,一身戎装,却是活得那般肆意。
“这陵天城你比我熟悉,你给个主意。”穆清华玉容漾起涟涟笑意,“有什么好去处,你直接带我去便是。”
云竹寻思了一会,便道:“那小姐可去过玲珑塔?”
见穆清华摇了摇头,云竹继续道,““这玲珑塔位于城南山上白居寺内,已建数百年,共十三层,高耸入云,若登至塔顶,便能一览这陵天城风光。如今这几日人少清净,若小姐有兴致,可去许个愿,散散心。”
穆清华一听觉得是个好主意,朗朗道:“那就去玲珑塔吧,我骑马赶来的路上也远远望见过,风景应是不错。”说着便唤家从牵马过来。
但云竹却低下头,有些窘迫:“小姐,奴婢不会骑马。”
穆清华恍然,只好迁就她:“无事,那坐马车罢。”待马车驶到门前,瞧着那上好的紫檀木车身,镶金嵌宝的窗牖,她不禁感叹:“哥哥可真是越发奢侈了。”
云竹抿嘴淡笑,公子颖悟绝伦,生财有道,这几年自个攒下的家底早足以媲美穆府几代祖产了。
两人一道上了马车,待她们坐稳后,车夫就用力拍打了下马背,向城郊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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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刻,白居寺的一间禅堂里,一群黑衣人正单膝跪在冰冷的地板上,全都垂着头一言不发,空气紧绷如弦。
“人还未找到?”
端坐在背椅上的男子语气淡淡,黑眸里却蕴着浓重的阴霾。
为首的黑衣人之一正是那日与穆清华对峙的于鸿。他俯下身,恭敬回道:“回侯爷的话,原来在雪山下袭击我们的刺客已经全都死了,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