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再跑出十几公里路,终于来到一家驿站,翻身下马,驿丞连弯腰招呼道:“官爷,长途跋涉累了吧,这次有什么吩咐?”
刘致远掏出令牌,上面写着“穆”一字,淡淡道:“两间上房,再打点热水。”
夜凉如水,许是一天过于疲惫,穆清华困意袭来,出门在外也未过于讲究,用热水把脸一抹后就往床上一躺,很快就阖上了眼眸睡了过去。
悄然不觉中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穆清华睡得昏昏沉沉的,突然感觉胸口有些疼痛,似是被什么重物压了上来,但她未多在意,翻过身子又继续陷入梦乡。
随后又感觉脸上有点痒,她以为是蚊子,无意识地伸手去挠了挠,却惊觉脸上早已湿漉漉一片。
怎么留了这么多汗?
迷迷糊糊中闪过这个念头,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此时她眼皮沉重得还是不愿打开。
却突然,她的手背好像被一片软刺轻轻滑过,微微刺痛,还带着一些黏糊糊的液体,一刹间,她终于警觉起来,整个人宛如惊弓之鸟般坐起身来,而胸口果然有个重物,好像还在动?
她大吃一惊,瞬间就伸手把那东西推开,便就听到地面响来的砰一声,还夹杂着几声痛苦的嗷叫。
穆清华慌忙起身点燃烛灯,便见到地上躺着一只毛茸茸的动物,浑身雪白,在那微微颤抖着,她蹲下去凑近一瞧,竟是只白狐狸,它身上的皮毛被鲜血染红了一大片,触目惊心。
瞧着这只白狐狸如此痛苦,穆清华不由得几分同情,她伸手去摸摸它的脑袋,便见到它睁开了眼睛,黑溜溜的甚是可爱。现在它看上去没有什么活力,似乎想站起来,但又很吃力。
许是它误踩了外面的捕兽夹吧,竟然受了如此重伤。
穆清华起身从包裹里找出止血粉和细布,准备替它包扎下,但是一转头,却发现它已经跳到了窗沿上,十分警惕地和她对望着。
穆清华心里着急,也不管它能否听懂,轻声唤道:“小白狐,别跑,我给你包扎下。”她蹲低了身体,表示自己没有恶意。
相视了一会后,穆清华脚步轻慢地上前想抱回它,却好像被小白狐察觉到了,它转身跳出窗子,穆清华连忙上前透过窗口看去,它正一瘸一拐地往雪地远处去了,脚上的血淌淌流着。
顿时穆清华心里生出几分懊恼,怕是自己刚才的举动吓跑它了,在窗边站了一会后刚打算回去继续睡觉,却见那小白狐在远处停了下来,不再往前走了,它转过身朝着自己看来。
穆清华平生第一次见到活生生的白狐,不免有些新奇,于是站在屋里看了它许久,久到她以为这个小白狐在等她,这个荒谬的想法冒出来后,穆清华便想着还是再上去试试,于是她快速地穿好衣服出屋,朝它那方向跑去。
果然,那只小白狐见她跑来也还是在原地坐着不动,她有些欣喜不由得加快脚步。
但没想到,待她离得很近时,想伸手抱它,它又一溜烟跑远了。
穆清华的一腔热情顿时扑空,不免有些沮丧,但低头瞧着这血迹斑斑,又有些不忍,若不管这小白狐了,它今晚就会死了吧。
于是,她又追了上去。
但因雪地路滑,穆清华没法走太快,奇怪的是这小白狐受了伤,身体却越发灵活轻巧,越跑越快,她好一会儿也没追上,反倒被拉开了一堆距离。
待视线里又看不到小白狐后,穆清华已经不知走出了太远,她已经来到了一片杨树林里,如今树木已经干枯,枝头挂上了盈盈白雪。
这时,又听到小白狐发出了痛苦的嗷嗷声,她顺着声音的方向寻去,却见雪地上横躺着一个人,那小白狐在旁边用舌头舔着他的脸。
穆清华惊异万分,难道这小白狐是故意把她带到这的?
她一时想不了太多,匆忙上前看了眼雪地里的那个人,是名男子,脸庞被冻得发紫,嘴角边的鲜血一路蔓延到锁骨深处,他左手还捂着腰腹,那里更是鲜血遍布,染红了半身衣袍。
穆清华赶紧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还活着,尽管已是奄奄一息。
救人要紧,穆清华未顾忌太多,伸手想拉开这人衣服先帮他撒上止血粉,不然他怕是要失血而死。
但当穆清华指腹触碰到他的身体时,却感受他身体一僵,低头看去他的眉头微蹙起来,好像要努力地睁开眼睛。
她未多细想,动作继续,几下就干净利落地就解开了他的外袍,露出了腰腹的那道狰狞伤口,约有两指长,真不知道此人遭遇了什么!
穆清华取出止血粉准备为这人上药,却斜眼瞥见方才此人衣袍里掉出了几封书信,顿时如遭雷殛愣了半晌,虽然夜色昏暗,但朦朦胧胧的月色下,她还是看到书信一角的戳印,竟是蛮国的族记。
她动作停顿下来,对这受伤的男人身份起了顾虑。若他是蛮国人,她可不会善心大发。
她伸手取过那几封书信,想拆开看看。打开第一封时却发现上头写着的是蛮文,宛如天文,她又接连拆了两封,一封还是蛮文,另一封是一副画,上面画的是竟是大楚边境的地理风貌,还标注了各处军营要塞的位置!
穆清华心头狂跳,对此人的身份有了个初步判断,她又继续拆开剩下两封,终于有一封是楚文,她一目十行扫过,上面简单潦草几行字,却是通敌叛国的铁证。
此人果然是蛮国派来的细作!
穆清华脸色瞬时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