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的妖兵死在这灵山废墟中,那尸体还掩盖在碎石之中,通臂猿猴静静地躺在地上,他真的无力再战,任凭如来的声音在他耳边回荡。复仇已经不再重要,已经挚爱的人已经逝去。
孙悟空求道:“佛祖,放他一条生路。魔尊大患已除,何必赶尽杀绝。”
如来勃然大怒道:“攻南天,霸凌霄,死了多少天兵,他被摄魂珠所控,杀了多少百姓,你看看眼前的灵山,他有生的资格吗?”
愤怒的话语随一掌拍开万丈云霾,巨大的五指从天而降,孙悟空踩上筋斗云避之躲闪,五百年的风霜雪月,五百年的寂寞冷落,他又怎能忘记?
通臂猿猴早已失去知觉,浑然不知渺小的身躯被笼罩在五行山的阴影下,他的手指却与身旁的人牢牢相牵。遮天蔽日的山体在空中迅速下降,突见一道白色的身影不知从何处飞来,苦苦求道:“佛祖,请你放过他吧。”
“没想到刺杀妖猴失败的你竟然还活着,你不过是我莲花座下的一盏灯芯,一枚无足轻重的棋子,有何资格替那妖猴求情?”
阿雪闭上双眼,仿佛看见了漫天的白莲翩翩落下,像是谁的回忆,勾起了她心中的万千思绪,爱来过,也走过,痴过也恨过,伤过才会懂,一切都是错。
悲伤你大地凝聚炽热的空气,五行山的压迫却犹如末日般的辉煌美丽,阿雪望了他最后一眼,将他与那杆金枪永远地定格在了记忆深处,白色的身影冲向了五行山,仿佛有一株白莲在空中绽放。
“猴子,谢谢你的长生花。”
阿雪柔弱的身躯在空中变成巨大的白莲,与五行山发生激烈的碰撞,透过如来的双眼,五行山停在了半空中,不再下降,如来无奈地说道:“你能撑得了多久?”
她咬紧牙根,力图让五行山不再下降,可如来的杀意未曾停歇,只见又一座高山从天顶而降,两座五行山层叠,那株白莲在空中瞬间消散。
“三界五行中,无人可以挡我如来。”
阿雪的意识在绝望中渐渐模糊,但是她笑了,因为这是她最后能做的。芸芸众生,阴差阳错,她的心被扯得七零八散,有多少爱恨化做虚无缥缈的云烟,有多少真情让萧瑟的寒霜尽染。斩不断千古红尘,忘不了那株白莲。
“你明知力量悬殊,为何要来白白送死?”
“因为我羡慕他的痴情,你如来是永远不会明白情为何物!”
只闻一声哀嚎,阿雪的魂魄随之消散,两座五行山犹如双掌迅速下降,孙悟空紧握双拳,如今的他也终于明白,众神,包括自己,都不过是如来主宰天地的一枚棋子,他不想披上袈裟,他只想回到花果山,却始终输给了那根金箍。
眼泪从通臂猿猴闭合的眼角落下,他嘴中轻轻呢喃道:“阿雪,快逃啊!”
突然,一股冰冷彻骨的寒意降临灵山,熟悉的声音念出了陌生的咒语。
“冰龙之心,寒鲛之鳞,让大地冻结,让山川成冰,将世间的一切笼罩在白色之下。”
只见一位青衣姑娘突然出现在五行山下,她用手轻轻一碰山体,两座大山瞬间冻结成了冰山,白茫茫的雪花覆盖了灵山废墟,亦不让五行山不再下坠,再转眼,通臂猿猴的身影早已被她救走,那青色的长裙在空中飘过,如来刚欲追赶,却见孙悟空跪在地上求道:“他已经失去了万妖女王,放他走吧,就让他痛苦地活下去。”
……
灵山之战就此结束,神尊重新执掌了天庭,赦免了当日降服通臂猿猴的天神,他遵守诺言,释放了困在梅山下的杨戬母亲,与此同时,他除去了星海一刀的叛神之名,追封天刀名号。
如来弹指一挥,灵山便恢复了原貌,雷音寺殿内,观音大师将白骨刀双手呈上,如来抬手轻轻一触碰,玉帝的魂魄脱离而出。
“多谢佛祖相救!”
“你的肉身已毁,需要重入轮回再经尘世之劫,才能重获仙体,你可有心里准备?”
“我明白。”
“玉帝,你的魂魄被通臂猿猴困在白骨刀的几百年间看透了什么?”
“在白骨刀里昏天暗地,犹如被压在五行山下,孤独无助,我看到了通臂猿猴的怒火,对天庭的种种不满。这一切,太多太多……或许天庭的规矩永远束缚不了那颗自由心。”
妖王通臂猿猴战败的消息传遍了四大部洲,御天神帝的名号看似一个荒唐的闹剧,元始魔尊的死更是让灵山与天庭设宴庆功,一切仿佛都回到了正常,一只猴子要如何挑战至高无上的神佛?
时光的长河从来不缺乏追逐自由的心,那些敢爱敢恨的传说终将被世人所铭记,无论是齐天大圣孙悟空,还是神猴将军通臂猿猴,他们不服天庭的压迫,不愿受众神管束,哪怕焚骨碎心,也要一战。
一生至少应该有一次,为了某个人而忘了自己,不求结果。因为人与人之间的相遇就像是流星擦肩,碰撞出令人羡慕的火花,却注定只是匆匆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