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养性眯起了眼,问道:“你确定?”
那名千户被这么一问,也不敢肯定,回答道:“卫千户曾经为了抓捕这厮南下,他肯定能认出来。”
骆养性淡淡地说:“让卫忠过去瞅瞅,认清楚,如果确认无误,安排一下,等他们谈完了之后就想办法拿人!”
周围的人都齐声应下:“遵命!”
杨嗣昌和刘烨被带到一间不大不小的厅内坐定,两人互相瞪了几眼,谁都没有先开口。两个领头人不开口,跟随他们前来的人更不好开口了,厅内陷入了寂静。
过了片刻,脚步声响起,两个人从外面走了进来,为首的是内阁首辅温体仁。
他笑道:“陛下命本官前来参与商谈,姗姗来迟,抱歉的很。”
杨嗣昌打起精神,拱手道:“愿以阁老马首是瞻。”
“哪里的话,我只是参与,陛下交代过,为首的是你。”温体仁连连摆手。
另一个人从温体仁背后闪出来,笑嘻嘻地说:“司礼监方正化,见过杨部堂和平南伯。”
温体仁见杨嗣昌一脸不解,介绍道:“文弱啊,这是陛下交代的,安排一名中使旁听。方正化是司礼监随堂太监,年轻、脑子灵活,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杨嗣昌不敢怠慢,拱手道:“原来是方公公,失敬失敬。”
方正化笑嘻嘻回答:“咱家只是带着耳朵来看,带着眼睛来听,一句话也不会插嘴,各位请自便。”说完后,趁杨嗣昌没注意,冲着刘烨眨了一下眼。
刘烨脸上毫无表情,心里却笑开了花。对方的团队里,除了杨嗣昌从兵部带来的随从,三个说话管用的大佬里面,两个是自己的盟友,里应外合,今日不坑死姓杨的不算完。
有了温体仁调节气氛,僵局被化解,谈判正式开始。
刘烨率先开口:“杨部堂,关于潘达、王洪之事……”
杨嗣昌赶紧截断话头:“打住,不用说这些了,陛下和我都知道了,就说你要怎样才能从此闭嘴,并且把这两人交给我?”议和之事没有第三个人知道,他也不希望时机不成熟时被别人知道,哪怕是首辅和司礼监太监。既然用武力让刘烨从此闭嘴的计划破产,那就只能用怀柔手段了。
“嘿嘿,既然部堂这么爽快,我也就不绕弯子了……”
厅外,骆养性带着一个身材高大、面相凶恶的锦衣卫透过窗户纸的小孔向里张望。
“怎么样,卫忠,是不是他?”
被称为卫忠的正是在广东巡抚衙门和刘烨打过照面的那名千户,他认真打量李飞之后,回答道:“是他,我从京城追到了广州,化成灰都认识!”
骆养性点点头:“既然如此,等他们出来就动手!这起大案是你负责的,抓人还是由你为首。”
卫忠犹豫地问:“可是他现在跟那个广东总兵在一起,听说这个姓刘的比咱们锦衣卫还张扬跋扈,如果得罪了他是不是会有麻烦?”
骆养性提示他:“当面抓人无异于打脸,自然不妥,如果等他们出了北镇抚司衙门,蒙面拿人呢?如果不透露身份,这不过是一起街头袭击的案子而已,民不举官不究……”
卫忠连连点头:“大人说的是,这样一来,谁也不能说是咱们锦衣卫干得,那姓刘的再跋扈也找不到咱们头上……”
等卫忠退下去安排时,骆养性脸上淡淡的微笑瞬间消失。什么时候起,锦衣卫拿人都不能光明正大了,还要这般遮遮掩掩。
他叹了一口气,本朝锦衣卫的权势与巅峰时相比,一落千丈,现在都是那些手握兵权的武将的天下,连皇上都要忍让,权力源自皇权的锦衣卫自然也不复以往的荣光了。就拿这位平南伯来说,手里有一支强军,到哪里都是横着走,厂卫也不敢轻易得罪。
“呯”的一声响,惊到了正在缅怀锦衣卫昔日荣光的骆养性。他连忙从小孔中望进去,刚好看到杨嗣昌愤怒地拍案而起。
“节制两广兵马也就算了,你一个广东的总兵,还要节制山东兵马,扩军还不受兵额限制,你要干什么,造反吗?”
“啧啧,部堂,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刘烨悠悠地说:“我不过是想为皇上分忧,为平息如今天下乱局尽一份绵薄之力罢了。琼海镇有水师,以山东为基地可以东进,通过旅顺牵制鞑子,东江镇那些废物就可以撤了,省下的粮饷不如给我们。另外,流寇如果北上,从山东发兵,可以切断他们的路线,避免京城被流寇袭扰,试问,天下还有哪支部队打流寇像我们琼海镇砍瓜切菜一般呢?”
杨嗣昌一时无言以对。先不说刘烨这样的要求是否包藏祸心,但是琼海军的战斗力确实当得起这种自夸,不管是流寇还是鞑子,都不是其对手,生擒高迎祥、击溃阿巴泰、重创阿济格的辉煌战绩,大明没有第二人能做到。
温体仁适时开口:“我觉得平南伯说得也不无道理。虽然大明没有这样的先例,但是能者多劳,琼海军隐然为大明第一强军,窝在广东未免太浪费,以琼海总兵兼任登莱总兵也无不可。方公公,您觉得呢?”
方正化笑嘻嘻地回答:“咱家说过只听不说,不过阁老问起,我也班门弄斧说两句。只要是尽心尽力为万岁爷办事分忧,又何必拘泥于形式呢?要我说,不光是广东和山东,可以效仿五省总督,整个南方兵马都让平南伯节制,限期剿灭鞑子或者光复辽东。不过咱家也就随口这么一说,最后都要听凭万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