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脚下。枪炮声已经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震天的喊杀声和临死前的惨叫"she"。
训练有素、身体素质出色的琼海军士兵利用娴熟的刺杀技巧与各自为战的流民们周旋着。正如朱金虎所设想的那样,自己这边都是每日打熬身体、训练刻苦的职业士兵,对方只是拿起了武器的难民,双方的强弱一目了然——虽然扩军之后,琼海军的新兵很多,缺乏实战经验,但是对手也不是萨摩藩武士那样的硬骨头。
流民们凭借人数上的巨大优势持续进攻,人死了一批又一批,后面的则不断补上空缺。琼海军士兵刚开始时还有些紧张,动作也有些生涩,但随着对手一个接一个的倒下,自己却依然屹立不倒,所有士兵的信心开始高涨起来,动作越来越熟练,引枪、突刺、收枪、再刺,一系列动作从机械刻板逐渐变得行云流水。
高迎祥和张献忠发现,付出了惨重的代价靠近对手后,并没有预计中一边倒的屠杀,这伙鸟铳兵近身肉搏也是相当悍勇,超出了他们对于火器部队的认知。战斗陷入了胶着状态,无数身穿粗布衣服的流民如一大群灰色的蚂蚁冲击着身穿红色衣服的琼海军士兵筑成的人肉城墙,却始终无法冲破防线。
两人焦躁地观察着战斗的进程,期盼转机会出现——他们都派出了老营,准备利用大部队的掩护靠近对手后给予雷霆一击——如果倾巢而出后的近身缠斗都拿不下对手,这一战可以宣告失败了。他们实在想不出还要什么办法能取胜。
承担他们的希望的老营已经借助前方厮杀的掩护,悄悄运动到了山脚下,跟在自己大部队的后面。这些人数量不多,两家加起来也就两千人不到。但是这些人都是经历过数次大战并且存活下来的百战老兵,真正的精锐,是高迎祥、张献忠手中最后的王牌。
这些人分别来自闯王和八大王的账下,互不统属,也没有统一的指挥,指引他们前进并选择加入战场时机的,是丰富的战斗经验和敏锐的战场嗅觉。
当朱金虎和蓝林所在的这个营表现出色,将面前的流民杀得节节败退后,两支老营的人马不约而同都看到了这个地方,冲开前方的流民,强势杀入了战场。之所以选择这个时间节点在这种形势下进攻,是因为对手打得顺手,容易产生轻敌麻痹的心理;而且这个局部的流民部队已经出现崩溃迹象,如果不力挽狂澜,局部的崩溃就有可能像瘟疫一样扩散到全军,导致整个战斗的失败。
朱金虎的信心已经打出来了,在连长、排长的带领下,勇敢地与对手搏斗,捅死了一个又一个的流民,当心中默念到第五个时,他惊喜地发现原本倚仗人多气势正盛的对手出现了慌乱的迹象,逐步后退,像是随时准备后撤逃跑。
排长大喊一声:“大家加把劲,把他们全干掉!”其余士兵轰然应下,端起步枪大步向前,流民们气势被压住,忙不迭后退,不少人被脚下的尸体绊倒,摔了个四脚朝天,狼狈不已。
就在这时,一大群人突然从后方杀气腾腾地冲进了战场,把这些流民挤得东倒西歪,与前进的士兵们迎面碰上。
朱金虎看到,这些人神情凶悍,体格明显比之前的流民要强壮,身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武器,有弓箭、有朴刀、有投枪、有斧头,直觉告诉他,这些人来者不善。
这些人没有给士兵们更多的反应时间,不等靠近,在十步左右的距离上齐刷刷扔出了手中的投掷性武器,一时间飞刀、短斧、投枪雨点般朝士兵们飞了过来。这么近的距离,没人能躲开这些密集的攻击,士兵们纷纷中招,朱金虎惊恐地看到旁边不远处的排长被一把短斧正中面门,血流满面地倒下。而他自己的运气不错,一把飞刀翻着筋头从他耳边掠过,只削断了几根头发。
其他的战友就没这么好运气了,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对手从菜鸟忽然变成了一群凶汉,一言不合就飞刀,不少人惨叫着倒下,身上插着投枪、飞刀等各种家伙,原本严整的阵型变得大乱。
这群凶悍的家伙没有停下脚步,趁着士兵们混乱的功夫冲了上来,刀劈斧砍,有攻上盘的,有专扫下盘的,让士兵们防不胜防,只顾刺杀就被地趟刀跺脚,想扎死地上打滚的家伙头上就挨了闷棍,完全失去了刚才酣畅淋漓的节奏。
徐一凡一直在关注着战场的动静,很快就发现了第一营的异常现象。其他各处,包括正面和两侧,琼海军都处于优势地位,这说明己方的整体战斗力和兵员素质全面压过了对手,唯独第一营的阵线被新加入的一群流民冲击得摇摇欲坠,很是反常。他立刻断定,这一定是流民中的精锐,普通的兵士没有这样的战斗意志和能力。
他反应很快,当机立断,对传令兵下令:“向山头打旗号,请求支援!”传令兵立刻站上一块大石,面朝山顶打出了求援的旗号。
这个时候,需要派预备队上去顶住,防止敌人从第一营这个地方突破防线。但他手头的兵已经全部在战斗状态,除了后撤的炮兵,没有预备队,总不能把炮兵当步兵用——炮兵算是技术兵种,培养一个合格的炮兵比普通的步兵要难多了。宁可失去一个步兵营,也不能葬送一个炮兵连。
好在山头还有总预备队,刘烨直属的近卫营和特战队。
近卫营是战场上拱卫刘烨安全的力量,不到最后的危急关头,不能离开他的身边;特战队扩编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