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枣抬起微肿的眼睛,强装的平静再也撑不住了,她扑上去抱住韩毅,大哭出声:“我……我把男神给凶走了!”
韩毅安抚地拍拍她后背,摸到湿哒哒的裙子,果断把人先拖进浴室里,用温热的手心在她冰冷脸蛋上捂了捂,“不管什么话,洗完澡再说。”
浴室门关上,红枣怔怔看着镜子里头发凌乱、脸色苍白的自己,越发伤心后悔,咬牙抽了自己一巴掌。
抽完后,她又疼得蹲下身,揉着脸呜呜哭起来。
等她洗完从浴室出来,韩毅已经把红糖姜汤都煮好了,盯着她把一整碗都喝下去,才在沙发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抱起靠枕,切换到知心姐姐的状态,“小可怜,说吧,我听着呢。”
红枣肿肿的金鱼眼又红了一圈儿,抽抽搭搭把晚上那点经过一丝不漏都讲了,韩毅听完,眼睛都瞪大两号,恨不得为戴颂洒上一把同情的眼泪。
她果断举手,“不好意思,我收回刚才的话,戴男神才是真正的小可怜。”
红枣捂住脸,更加伤心欲绝。
“我就没见过比他更惨的男神!”韩毅掰着手指头,细数这么短短一个晚上他遭的罪,“校门口遇到咸猪手,他出现帮你解围,还因此负了个小伤,然后吃饭帮你结账,逛超市给你买那么多零食,暴雨天送你回家还不算,居然宁可自己淋雨也要给你撑衣服,然后——你居然把他直接凶走了?”
她问红枣:“小枣,你知不知道,就光这一晚上的事迹,搁到网上去都能让那些单身狗羡慕地直接顶到热门首页?”
最后,韩毅给整晚事件拍板总结:“男神受着备胎的罪,迷妹享着女神的福!”
她叹息着连连摇头,“戴男神这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居然要被你这么对待。”
红枣一下躺倒在沙发上,把脸用力埋进厚厚的靠枕里,肩膀一耸一耸的,发出沉闷的呜呜声。
极度的自责和心疼让她五脏六腑都要被绞成碎末。
如果她当时平心静气一点,不要那么冲动,如果能对韩毅能再“不客气”一点,就算她睡着,也提前打声招呼把她拎起来,请男神上来坐一坐,如果——
可是没有如果,所有可能的反应里,她做出了最糟糕的那个。
红枣伸出手在沙发上胡乱地摸了几下,抓住手机,她回来已经好一会儿了,可是戴颂的微信还没有发过来,她担心他堵车还在路上,路况不好,连电话都不敢随便打过去。
韩毅到底还是不忍心,走过去把红枣拉起来,心里有些犯嘀咕,她斟酌了一下措辞,试探着问:“小枣,我记得你跟我说过,戴颂明确表示过他不喜欢你。”
红枣苦着脸,迟缓地点点头。
这明显不对啊——
韩毅目光沉了沉,沉默片刻后,忽然问:“他亲口告诉你的?”
红枣还沉浸在难过里,思维有点迟钝,过了会儿才想明白韩毅在问什么,鼻音浓重地说:“不是亲口说的,是亲笔写的,后来大学时候有次联谊会,我又遇到他,以为多少能有点转机,可是他告诉我,不想看见我出现……”
“等等,”韩毅抓住问题,“他直接跟你说的?”
红枣抽抽鼻子,抱住蜷起的双腿,可怜巴巴小声说:“不是……可能那个时候,他连面对我都不太情愿吧……是找别人转达的,我知道以后,就先走了,不想惹他不开心。”
韩毅听完,简直想倒吸一口冷气,红枣这丫头看着挺明朗,到底心里悄悄的藏了多少自卑?
这么些年过来,她单恋得都快疯魔了,难道就从来没有想过一点点的可能,是她和戴颂中间出了什么错位的认知?
自从跟红枣成为好友起,韩毅就无数次听她讲戴颂的名字,但出于不想给她增添伤心的好意,从来没有去深究过去那些被拒绝的往事,再加上戴颂那时已经出国,他们天各一方,毫无来往,所以她一直都以为这不过是场无果的暗恋。
但是现在——
韩毅觉得自己必须做点什么,她蹲下来,抓住红枣冷冰冰的手,认真问:“小枣,你信不信我?”
红枣茫然点头,韩毅抓得更紧了些,郑重其事说:“那就听话,再等十分钟,如果戴颂还没联系你,你就主动给他发微信,微信不回的话,直接打电话。”
红枣毫无自信地垂下头,把自己蜷得小小的,小声说:“他肯定不想理我。”
韩毅立刻说:“他会想的。”
红枣不解地抬头,韩毅把手机塞进她怀里,再次笃定地说:“把你所有的担心后悔,都告诉他。”
至于其他的,无论如何也不该从她的嘴里被说出。
如果她没有猜错,那么曾经有可能被人为错过的多年时光,必须要由戴颂亲手去填补上。
*
戴颂到家时已经是深夜了。
打开家门,里面漆黑一片,他连着按开好几盏灯,才走进浴室脱下湿透的衣服,全身匀称紧实的浅麦色肌理被雨水镀上一层冷,而这冷意又窜进四肢百骸,不断朝心脏挤压侵蚀。
洗过热水澡后,戴颂仰躺在床上,头顶吊灯的光芒没由来的刺目,他疲惫地抬起手,遮在眼睛上。
手机屏幕亮着,上面显示的是十分钟前收到的微信。
“学长,我错了,刚才对不起……你有没有安全到家?”
又是对不起。
他任何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