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婉一向在暗中与静宜较劲,方才静宜去找老太太时,她就有些坐不住了,便借口遇着了素日相与的姐妹离开了队伍,也不知是同她的小姐妹一道说话吃茶去了,还是偷偷溜去找静宜了,左右她身边的妈妈是办老了事的,又已约好了去摆宴之处相见,静和倒也不担心她。
花厅里铺了厚厚的红绒织花地毯,衣香鬓影、张灯结彩,华贵地令人睁不开眼。
不大会儿,姚氏也寻了个机会,带了静绮去应酬,静和与姚铃儿见那花厅内拥挤嘈杂令人心烦,又听闻宴席离戏台子不远,左右离开宴还有一段时候,便商议着先往园子里搭的戏台子旁看戏去。
这园子显然才细心拾掇过,虽已深秋,红枫如染,丹桂飘香,又遍植芭蕉松柏等,全无秋日肃杀之感。
二人一面赏景一面前行,方转过一树蜀葵,忽听锦心低呼一声:“姑娘!”
静和转头瞧她,眼神中带着询问之色。
一旁的姚铃儿闻声也看过来,又顺着锦心的视线看过去,目光也是一凝,凑近些低声问:“阿和,你来葵水了?”
若非静和两世为人,根本听不懂她这话中意思,她拽过裙子一瞧,后身果然一滩红乎乎的血迹。
莫非天葵提前到来,上一世她记得十四五岁上才有的,如今十三岁不到怎么会呢?
她脑海中忽然电光一闪,方才从花厅出来,人群拥挤如潮,她感觉自己被什么人挤了一把,似乎被碰到腰背的地方,难道……
她往一株两人合抱粗的松树后躲了,对锦心道:“你稍稍揭开外裙,瞧瞧我裤子上可有血迹?”
锦心虽未完全明白她的意图,却也依着她的吩咐去做,只是挑了个隐蔽的角度,兼之姚铃儿和流苏在旁边挡着些,倒也没人注意这边。
只见那鹅黄挑线裙子下一条象牙白软绸中裤上干干净净,并无半点痕迹。
“这……”连姚铃儿都不解起来,不由开口吐出这样一个字。
“是有人有意为之,方才趁着人多故意染上这一块,”静和答道:“眼下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得想法子解决才是。”老太君既有言在先,待会儿开宴定然会带她们姐妹去向王妃请安祝寿,她若这个样子去,纯粹是闹笑话去的,可若不去……
“姑娘,这可怎么办呀,这可是老太太第一次带您出门交际,您若不出现,这……这……”锦心也是一脸急色,谁不想着自己的主子好。
静和自然也知道,她若跟老太太解释是遭了人的算计,老太太未必就信,即便信了,老太太也会觉得她无用,好容易得来的信任和看重会毁于一旦,自来老太太只是想把她当枚棋子利用,却不是当她亲孙女疼惜。
静和心中虽烦乱,却迫使自己赶紧冷静下来,她快环顾着四周,忽然有了个主意:“咱们需得找个地方,锦心你把你的裙子与我换一下,待过了这一关,再想法子来接你。”
锦心今儿穿的是件桃红石榴裙,倒也勉强能配静和这件闪缎的小袄。
姚铃儿闻言漂亮的眸中不着痕迹地亮了些,开口说道:“瞧着时候也不早了,不如我先去寻老太太和大姐姐她们,编个由头稳住,也好为你争取些时间。”
跟着静和来的除了锦心,还有周氏身边的冯婆子并一个小丫鬟,也足够使了。
一个人迟到总好过两个人,静和想到此处,点点头,忙忙去找地方。
这地方若选不好,让人瞧见她当众宽衣,更是了不得的事。
因心里着急,再顾不上沿途景色,只往人烟稀少处去,也不知穿过几个花丛,过了几条小径,耳边戏子们咿呀的唱腔仿佛催命符,她只觉口中阵阵苦。
“姑娘你瞧,”忽听冯婆子说道,静和冲她手指的方向瞧去,却是园子边上一排旧屋子,待走近了一瞧,见里头不过放些柴薪、花锄等工具,想必是花匠修整园子放工具的所在,并无贵重之物,在外头将门一关,人在里面换衣便甚为合适。
眼瞧着要到开宴的时辰,静和不再犹豫,令冯婆子在外面守门,与锦心前后脚进了屋子,换过裙子来,好在锦心今日穿的是件长褙子,正好将那块血迹遮掩住。
二人换了衣裳正要出去,却现门在外头被锁上了,这里本就偏僻,难得有人来,这可怎么是好?
“定然是冯婆子干的好事,”锦心气的跳脚,恨恨骂着冯婆子。
眼下也不是追责的时候,静和环顾四周,这屋里倒是有几把锄头,难道把门劈开?她们的力气小,瞧这木头是结实的杉木,劈开也不容易。
她视线所及,瞧见里间的后墙上有一扇小窗户,约莫七八尺高,抬手大致可以够着,她赶紧搬了木头墩儿等堆过来,锦心也瞧出她的意图,连忙上前帮忙。
不一会儿便堆了座儿小山出来,静和踩着木石堆儿推开窗户,爬了出去。
她以往毕竟也只是个娇贵的侯府小姐,加上又着急出去,一个重心不稳,低呼一声向前摔去。
脑中忽而一阵空白,等她再反应过来时,已经落入一个男人臂弯里,约莫这个人十分有力,就这样定定接住自己,身形都未晃动半分。
那男子五官线条硬朗坚毅,穿一件砖红色夔纹襕边圆领束腰袍,系着一条嵌犀角牛皮革带,乌盘结挽髻,以一枚乌玉犀牛角簪子定住,俨然一副武人打扮。
他显然也愣住了神,刚要张口,便觉一只极柔软的小手捂住了唇,那手心里被汗水**,似乎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