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之间,面前就只剩下骑士王。
沈河在心里叹口气,小步的走到阿尔托莉雅面前,却没有说话。
因为阿尔托莉雅的心里,应该已经有了答案,而如果她认为自己这位御主可以倾诉的话,自然会开口。
“御主......”
阿尔托莉雅身上的战甲并未褪去,甚至下唇被自己咬出了血也恍若不知。
“我的道路,真的走错了吗?”她这样问道。
如果说,前段时间的学习,使她明白自己在执政上的缺陷,那么,今天与征服王的问答,就代表着她连对王的理解,都是一条错误的道路。
“如果你要问对错,那我的答案已经在刚刚说了。”沈河顿了顿,用确切的声音告诉她,“你没有错。”
“即便我的确无法正确的引导子民,并最终将他们带向深渊?”阿尔托莉雅反问了一句。
结合她这几天所学习的现代知识。
阿尔托莉雅心里面的确已经有了答案,正确的王,应该是引导着人们走向正确的道路,而不是犹如骑士一样一味的守护。
因为只有这样的王,才有可能打造出一个长期安稳幸福的国家。
“那么,来假想一下。”沈河凝视着她的眼神保持着平和,“如果你不作为无可匹敌的救世主守护不列颠,而是作为霸主蹂躏整个王国,会怎么样?”
“......这种假设。”
阿尔托莉雅的脑海中闪过最后平叛的画面,可谓是真正的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她的内心深处,的确做过这种假设。
“那就是最初与我见面的你,对不对?”沈河轻声道,“但是一切都不会改变,人们会因为对你的恐惧,而再一次掀起对你的背叛,内战会继续,即便你能靠着恐惧取得战争的胜利,当你逝世之后,不列颠也会顷刻间支离破碎。”
“......”
阿尔托莉雅没有说话。
因为以她现在的知识来看,沈河所说的,都是有可能发生的事实。
脚步有些虚软。
阿尔托莉雅的身子晃了晃,恍若失去了所有的力气般坐在地面上。
此时的她看起来,卸掉名为骑士王的梦幻,就只是一个无助的小姑娘。
“阿尔托莉雅。”沈河半蹲下来,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不得不告诉她那个残酷的事实,“在那个时代,无论你怎么做,其他人怎么做,不列颠的灭亡都是必然的结果,这不是一个人,或者几个人能够扭转的历史。”
“......”
从岩石中拔出剑的那一刻,阿尔托莉雅就得到了预知。
那是最终的破灭。
随后也有魔术师预言过,想要扭转结局近乎不可能,她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这个觉悟,只是还在期待着,名为奇迹的存在。
但,为什么......
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能清晰的感受到那份绝望,这是由超越时代的知识,不同时代的王者带给她的绝望。
“真是残忍啊......御主。”
阿尔托莉雅喃喃的出声,嘴唇已经被咬出鲜血,蓦然间,挥起铁拳朝着面前的御主狠狠打去。
沈河没有躲闪。
无论是教导她现代的知识,还是让征服王宣传作为历史胜利者的“王之道”,都是可以被称作“残忍”的行为。
但是拳头打到沈河的身上,却已经软弱无力。
因为泪水难以控制。
曾经背负了整个时代人民希望的身姿,终于无法承受那份理想的破灭,像一个普通的小女孩一样,嚎啕大哭。
哭吧......
沈河悄无声息的封闭了整个空间,就这样静静的凝视着,这被胸中那过于远大的梦想燃烧殆尽的少女。
哭出来,就会好受多了。
阿尔托莉雅,的确在从未有过的,歇斯底里的发泄着被悲伤和绝望吞噬的内心。
即便通过圣杯,回到过去,即便通过跨越时代的知识,打造一个永不灭亡的不列颠,那也无法弥补她内心的伤痕,因为因为一直以来坚持的信念,却是永远不可能实现的梦幻。
不知道哭了多久。
哭到眼睛都已经红肿,喉咙都有些嘶哑,浑身没有一丝力气的躺在冰冷的地板上。
泪水才开始干涩。
“阿尔托莉雅。”沈河轻轻的握住她那依旧穿戴着铁甲的手掌,“你还有持剑的力量吗?”
“......”
阿尔托莉雅微微的转过头。
红肿的视线中倒映着御主的面孔。
“我问你。”沈河握着她的手掌微微用力,“在已经清楚,无论如何战斗,都将迎来破灭的现在,你还有持剑的力量吗?”
“我......”
阿尔托莉雅下意识的就想要回答。
但是那个作为英灵,作为骑士的答案,却在口腔中无法吐出。
在过去的时候,即便有过痛苦,有过烦扰,但都包含着胜利的荣耀,这是支撑着她握剑的力量。
但如果,胜利从一开始就不可能到来......
“你的宝具,叫什么名字?”
沈河又问,但是紧接着,在阿尔托莉雅张口之前,说出了答案。
“契约胜利之剑!”
沈河低头注视着自己的这位从者,视线中没有丝毫的怜悯和同情。
“征战十载,历经十二场战役而未曾一败,这份功勋和荣耀,是无数战士们毕生的追求,也是汇聚在你手中宝剑的光辉,那么,你要因为最终的破灭,而否认那一场场奇迹中的胜利?”
“我......”阿尔托莉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