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神使,在明心看来不过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筑基男道修,唯一不同的是,一般的道修讲求风华内敛,而这位,却整个人都散发着道门清晖,恨不得将自己变成一盏明灯。
不过这道门清晖,与他身上聚集的浓厚信仰之力融合在一起,再配上那矜贵禁欲的冷面孔,飘带飞扬的骚包道服,倒是也有那么几分唬人。
明心默默想着:不就是个神棍吗?老娘做起来比你像多了!
最起码她长得比他好看啊!
几乎所有地位稍高一些的溪族人都聚集在这地下溶洞里,向着神坛上那位高大(这一点无可置疑)威严的神使顶礼膜拜。
来自溪族的信仰有如实质,“神使”索性就在神坛上盘膝闭目,借着这信仰之力修炼了起来,氤氲的金色雾气随着“神使”的吐纳在他身边泛起,让坐在神坛上的他更加神圣庄严,信仰太多,神使根本无法全部吸收,雾气弥漫,剩余的金雾纷纷飘进祭祀们的体内,赋予他们“神力”。
明心在一边看的打哈欠,道修修炼动辄闭关数载,若是这群人真的这样修炼上几个月,她还不如直接将这神使截了走。
好在众人没有给明心犯罪的机会,仅仅持续了一天之后,“神使”祭出一方承露盘,将溶洞中金雾吸收一空,凝练成盘中的十三颗圆润可爱的金露。
神使脸色微沉,似乎不太满意,用空灵的嗓音道:“今年的恩露又是十三颗?”
众溪族大骇,忙将头扣的更低,为首的大祭司用生疏的人族语言道:“神使大人恕罪,我一定带领族人日夜敬奉膜拜女神殿下,明年奉献更多的恩露!”
“神使”轻哼一声,训斥道:“敬奉在心,不是顶礼膜拜就能代表对女神的忠诚,只有让女神看到你们的行动,才会对你族赐下更多的恩泽,蚩离,你可知你该当何罪?!”
溪族大祭司哆嗦了一下,忙叩首道:“请神使明示。”
神使微微抬高承露盘,金露浮空飘起,在盘上旋转,他冷声道:“神宫命你清剿亵渎者这么多年,然而你却毫无建树,让亵渎者越加猖獗,如今,更是混进了这祭礼当中!”
角落里,白色的花藤向后缩了缩,难道被发现了?这神使倒比她想象的要厉害一点。
下面的溪族众祭祀反应比明心还要大得多,纷纷叩首,赌咒发誓绝对对女神忠诚云云,目光来回乱飘着,仿佛在观察谁才是那个亵渎者。
这一群祭祀当中,至少有十几位远强于太上那位神使,大祭司更是有元婴级别的实力,然而此时却同时在一个筑基道修面前瑟瑟发抖,这情景如此荒谬,明心甚至感到一丝悲凉,以至于没有立即逃跑,这样一群溪族,就算被他们发现,又能拿自己如何呢?
而且看这个样子,找到的当不是自己了。
终于,台上的神使对这效果满意了,承露盘中一滴金露突然飞出,直落入一个明心对面的角落,飞进一个溪族女孩儿的体内,女孩儿凌空抓起,飞到中心落在神使的手中。
那是个最偏远的角落,明心不知道溪族成长历程是怎样的,只是从看起来,那女孩儿小的像个三四岁的孩子,她穿着最低阶的祭祀衣服,此时正在金光之中痛苦地蜷缩成一团,啜泣挣扎着。
神使对此毫无动容,他探手,从女孩儿的衣襟当中扯出一个寸长的小小塑像。
看到雕像的那一刻,满殿哗然,不少低阶祭祀和平民直接谩骂出声,前方的中高阶祭祀们更是叩首不止,愤怒的谩骂和诅咒声中,女孩儿颤抖地更厉害,ròu_tǐ和精神上的双重折磨让她几近崩溃。
见此情景,明心索性大胆一些放出一缕神识触角,伸进地下神殿的中心,打量着那个塑像,那是一个小小的黑木塑像,雕刻的手法虽然远不如山顶那座姮娥的金像精美逼真,但那简单的几笔,却十分形象地勾勒了出一个黑黑的溪族女孩儿,她手拿着一根长矛,矛尖上插着一条小蛇,正咧嘴开心地笑着,露出两颗小獠牙。
这看起来就是一个孩子的玩具,明心记得这些天在寨子里面游荡,也在几家溪族的家中看到过类似的款式,原来这并不是一种玩具吗?
“住口。”神使突然扬声道,声音在溶洞中回荡,神庙里霎时安静下来,只有女孩儿的呻吟还在持续,神使身上的神晖开始灼热,满意于此时的气氛,男子的眼底不自觉露出一丝轻蔑,“都抬起头来,这就是亵渎者的下场!”
女孩儿身上的金辉陡然变得更亮,然而金辉并不刺目,反而将光辉中的女孩儿照的更加清晰,如在每个人的眼前,在女孩的一声尖叫中,黝黑紧实的皮肤迅速干瘪下去,指甲和头发最先变成干枯的沙土纷纷扬扬地落下来,对生在水中的溪族来说,被灼干成沙土是最残忍的刑罚。
山上的祭祀小屋里,明心烦恼地挠了挠头。
她作死地把神识触角伸过去干什么,远远地看着不是挺好的吗?
这个距离上,她刚好能救……
但现在动手,虽然小女孩儿肯定能救出来,但是下面的祭祀不在少数,有他们忠心护卫,那神使有四成的可能性逃掉,说不定她也要挂点彩,而若是等到神使离开溪族部落再动手,失败的可能性就无限趋近于零。
这样纠结的时候,明心发现自己的大半神魂已通过那根花藤来到了神识的身边。
似乎,本能又一次比理智快了啊……
那就当一次好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