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是他?
高天放的眼皮猛的一跳,心中似乎预感到了什么,左右看了看,已经远离了市政府的大门,不虞会有人发现。他犹豫了下,本来打算拒绝,却不知为何鬼使神差的点点头,拉开后车门坐了进去。
“开车!”
常成一踩油门,奥迪疾驰而去!
温谅选的地方在桑丘区一个刚刚开业没几天的茶庄里,装修的典雅中不失堂皇。走进大门,是一条幽静曲折的盘肠小道,周边红木雕栏,怪石林立,繁茂的紫藤花遮阳蔽日,一排排琉璃盏挂在走廊的两边,对映着草入帘厅、竹林听雨、晴耕雨读、渔舟唱晚、来今雨轩等等雅致的包间名字,看上去十分的高大上。
“好地方,温少怎么找来的?”
高天放毕竟是关山场面上的人,认识他的人要比他认识的人多的多,选一个像这样僻静的地方还是有必要的。
“朋友介绍的,我也是第一次来。高处,环境怎么样,还合意吧?”
“挺好,温少费心了。”
高天放一边应酬着,一边揣测着温谅来找自己的用心,按说上次在洗浴会所的事已经顺利了结,他再怎么彪悍,也断不至于事后再来找自己的麻烦,那样未免太无赖了。
一个能在江东闯出偌大名声的人,或许可以强势,但绝不会无赖!
进了包间,温谅以目示意让常成候在门外,亲手给高天放斟了一杯茶,笑道:“苏海运过来的碧螺春,雨前极品,别的地方很难尝得到。”
高天放不懂茶,对喝茶也没兴趣,尤其到了此刻依然猜不到温谅的来意,哪里有心思品什么雨前雨后。不过还是含笑道了声谢,接过茶杯放到嘴边抿了一口。
“温少。不知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高天放终究忍不住,手中的清茶只喝了一半,放下茶杯问道。
温谅微微眯起了眼睛,此人城府不深。耐性也差,怪不得在市政府混了这么多年,还是捡漏才成为了陈宗智的大秘。
“其实也没什么事……”温谅端起茶杯,笑道:“上次多亏高处说和,才免得得罪了闵书记。这份人情我记下了,正好今天来关山办事,所以贸然来请高处吃顿饭……”
高天放无奈的举起茶杯,和温谅遥碰一下,将剩下的半杯茶一饮而尽,却不知喝出了什么滋味没有。温谅的话他一个字都不信,虽然明面上两人的身份似乎天差地远,但实际上十个高天放也比不过人家一根手指头,有什么事值当折节来请自己的?
不过温谅不说,他也不好再问。只好耐住性子虚与委蛇。两人一边喝茶,一边闲聊,高天放不得不承认,抛开私人因素,温谅实在是一个妙人,不仅言谈风趣,见多识广,而且毫无凌人之气,时不时的几句奉承,却使人如沐春风。
等喝过了茶。温谅吩咐上菜,几分钟后,服务生端上来的竟是色香味俱全的素斋。高天放愣了愣,抬头望着温谅。心中开始有点明白他今天的来意——因为整个江东都知道,陈宗智陈市长最喜欢的,就是这种极其讲究做法的素斋。
果不其然,温谅用公筷给他夹了一道菜,问道:“这里掌勺的大师傅据说都是从青州香积厨请过来,香积厨高处听过吗。那可是青州一个好去处……哦,对了,听说陈市长好美食,高处跟了陈市长这么久,一定也学了许多独门的鉴赏美食的绝技。来,请高处不吝评点一二,让我这青州来的土包子也长长见识。”
在江东省,除了灵阳,关山人向来看不起其他市县,而青州自古民风彪悍,更是以野蛮人示之,不过温谅此语只是玩笑话。
“哪里,其实都是外界误会了,陈市长不过偶尔在外面吃饭,平时都准点回家的,工作起来随便吃点馒头泡面都是常事……”
“是吗?”温谅停下了筷子,脸上的笑容透着一股子让人心颤的感觉,道:“可我怎么听说,陈市长在中悦酒店常年包了一间vip套房,一个月有十天晚上都住在那……”
中悦酒店是关山的五星级酒店,挂靠在计委下面的一家对外贸易公司名下,平时省里市里的领导搞招待一般都选在这里,但不是有陈宗智这样的身份,想要开一间包房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高天放眉头皱了起来,倒不是为了陈宗智在酒店里的包房,这年头在酒店有包房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别说一个省级市的市长,就是下面贫困县的县长,也常常拿着手里那点可怜的扶贫资金跑到大酒店里包房,并且一包就是几年。但问题在于,温谅是从何处得到这个消息,因为除了自己和酒店经理以及做客房服务的专属女服务员,不应该有外人知道才对——陈宗智又不是傻瓜,当然不会以他的名义在酒店里留下证据,这些事都是自己去办,用的也是私人的名义,温谅再神通广大,也很难查证到什么,而且更重要的是,他选择在这个时候对自己说出来,其中包含的意思,不能不让人多想一想。
“温少说笑了,中悦vip套房一晚上千块,陈市长哪里包的起……”
温谅笑了笑,打开身边的皮包,取出一个黑色的笔记本递了过去,高天放疑惑的接过来,翻开封面,瞬间脸色大变。只见上面密密麻麻的记着日期和时间,比如三月九号,晚上十一点;四月十七,凌晨三点,诸如此类,换了别人一定看不懂,但高天放却不是别人,
因为,这正是他的笔记本,那些日期和时间,是陈宗智每次去中悦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