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基层干部的确辛苦。薛家良在基层待过,他深有体会。
薛家良说:所以我就有个想法,跟你商量一下,你看可行不可行。
你说。祝建生看着他。
我想咱们市委党校,能不能专门给基层干部办一个班,不叫培训班,叫心理疏导班,或者应对硬性工作解压班,具体什么名称你再琢磨,这个班全年都可以举办,你看怎么样?
祝建生听完,他一拍巴掌,说道:薛市长,你这个创意太好了!我们能为基层干部做的恐怕就是这个了。
薛家良说:那倒不是,只要用心琢磨,我们还是能为基层干部多做些工作的。
祝建生说:行,我周一上班就安排,正好前两天给一个大型企业搞的培训班结束。
薛家良说:你想好后,跟侯书记汇报一下。
明白。
祝建生想了想,忽然扭头问道:我怎么感觉你们这两位党政一把手有点不对劲呀?
怎么不对劲儿了?薛家良反问道。
市委书记抓项目,市长却在抓党建?这对劲儿吗?
薛家良一听,猛然踩了一下刹车。
祝建生没有防备,身子就往俯冲了一下。
薛家良将车停在路边,吼道:老祝,你这话什么意思?
祝建生有点惊魂未定,他坐稳后说道:你至于这么激动吗?差点让我扑出去!
薛家良没好气地说:谁让你不系安全带的,再说,你刚才那话有那么说的吗?
祝建生说:我说得有错吗?你们两位一把手今天给我的印象就是这个印象,另外,这早不是我一人这样认为了。
薛家良说:别人怎么认为我不知道,我问你,书记抓项目怎么了?你难道不知道有一把手经济这一说吗?一把手统揽全局,他抓什么都没错!另外,我刚才跟你说办班的事,是因为咱们俩聊到这儿了,聊到给基层干部减压的话题,我忽然就有了这么一个想法,你恰巧又是党校校长,给你们党校提个建议有错吗?别说我还是市委副书记班子成员,就是普通党员提这个建议都应该,你何必要将话题内引外延?
祝建生说:我说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不知好歹?
薛家良很生气,说道:我就是这么一个人,你以后少搭理我,下去!
你说什么?
我说让你下车,你耳朵有毛病啊!
薛家良提高了嗓门,瞪着眼,看着他。
祝建生知道薛家良是出名的狗脾气,翻脸不认人,他说道:我就不下去,黑灯瞎火的,你让我走回去呀?
薛家良说:不下车也行,但要闭嘴!
祝建生仗着晚上喝了酒,就冲他嚷道:薛家良,你有什么了不起的,就是侯明都不敢这么跟我说话!
薛家良晚上也没少喝酒,他毫不让步,说道:你之所以什么都敢说,就是被侯明惯的!一把年纪的人了,又是堂堂的市委副书记,要多说有利于班子建设的话,少说些没用的!
薛家良说着,一踩油门,车子向前窜了出去,祝建生没有系安全带,两条腿就像青蛙的腿,立刻离地翘了起来。
看到他滑稽的动作,薛家良忍住没笑,其实他没有喝多,他就是想以自己的方式,征服祝建生,警告祝建生,在我面前谈论是非没有市场。
其实,薛家良不是不听是非的领导干部,但他是有选择地听,还要看是谁说的,假如今天说的人换做藏信,他肯定不是这个态度,正因为是祝建生,他才采用这样一种态度对待他。
祝建生是个无孔不入之人,一句很普通的话,他都分析出个所以然来,可见这个人有多可怕。
但祝建生也不是跟谁都这么说的,如果那样的话,他也早就没市场了,官也不会做到这个级别,他今天从早到晚跟薛家良的谈话都是在试探,试探薛家良和自己的距离有多远,试探薛候之间的关系到底有多铁,这么做,完全是性格和品性使然。
他目前在班子成员中很孤立,林金水的危机过去之后,他是不甘于自己跳独脚舞的,这段时间党政一把手的工作确实有悖常理,要是在其他地方,他们早就闹得不可开交了,可是薛侯看着却一点事都没有,加之今天有这么一个跟薛家良近距离接触的机会,又连续喝了两顿酒,薛家良给人的印象本来也是大大咧咧,他才敢这样贸然说话,贸然试探。
即便薛家良没有喝多,他也不用为自己的话负责任,虽然他跟薛家良只是工作关系,但薛家良的为人他还是了解的,也正因为这一点,他才不担心薛家良出卖他,因为薛家良一旦将他的话告诉侯明,侯明必定会在心里琢磨,薛家良怎么跟祝建生谈论这么深的话题,可想而知,薛家良是逃脱不掉干系的,肯定会被侯明怀疑,侯明一旦怀疑薛家良,那么自己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只是他没想到,薛家良还真是随他的岳父,油盐不进!尽管油盐不进,但薛家良已经完全意识到了他所说的问题,不然,他也不会表现这么激烈了。
只要薛家良意识到侯明插手他政府工作这件事,就说明自己的用心没有白费,他不相信官场上真有这么淡泊名利的人?自留地踏进别人的脚,他能泰然处之?
班子成员甚至基层干部中,谁都知道祝建生跟侯明关系不睦,这早就是公开的秘密,所以祝建生也没必要在薛家良面前掩藏什么。加之省委书记岳红军已经给他吃了定心丸,他才敢在薛家良面前毫不掩饰自己对侯明的不满。
另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