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家良知道公然跟曾耕田一家人的感情,说道:“好的,我快到了,你好好带孩子,我会把手术情况告诉你的。”
“你一定要告诉我,不然我会惦记的。”
“好的。”
等薛家良赶到医院的时候,正好看见白瑞德和茅苗在走廊里,白瑞德用手捂着嘴,正在低声讲电话。
薛家良说:“茅苗,你应该去班,这里真的用不着这么多人。”
茅苗说:“我知道用不我,但是我不放心……他。”
“他一个大小伙子有什么不放心的?”
茅苗偷偷看了一眼白瑞德,凑到薛家良跟前悄悄地说道:“昨天到家……他哭了……哭得我非常伤心……”
薛家良看了一眼白瑞德,见他的眼睛的确红肿着。他又问道:“谁在房间里?”
茅苗说:“龚叔叔和妈妈,我婆婆。”
薛家良说:“怎么把白姨弄来了,不是让她跟着白着急吗?”
“是爸爸让她来的。”
薛家良看着她。
茅苗又解释道:“是我公公让她来的,说有几句话要跟龚叔叔和妈妈说。”
薛家良明白了,曾耕田这是在处理后事,他唯恐自己下不了手术台。
这时,白瑞德讲完电话走了过来,他说:“是爸爸、茅书记打来电话,问了问情况,他大概晚才能抽时间回来。”
薛家良看着他红肿的双眼说道:“德子,这个时候你千万不能慌,你一慌,会传递给叔叔,会加重他的感情负担……”
白瑞德听他这么说,眼圈又红了,赶紧冲他摆摆手,说道:“老薛,不要说了……”
薛家良不再说下去了,他使劲拍了拍他的肩膀。
茅苗的眼圈也红了,说道:“德子,你是我们全家的主心骨,你不能总是这样悲伤。”
白瑞德揉着眼睛说道:“我知道,我知道,我是控制不住,也许,痛痛快快让我哭一顿没事了……”
这时,龚法成出来了,他看了一眼他们仨人,说道:“德子,进来。”
白瑞德一听,揉着眼进去了。
他进去后,看到妈妈的眼睛噙着泪水,正在低头抹眼泪。
曾耕田见儿子进来了,说道:“德子,我把单位里的、家里的事跟你龚叔叔和你妈妈说了,对你,我没有什么不放心的,即便我下不了手术台,也会有人接过我的接力棒,来引导你,你回到体制内也有十多年了,通过这十多年的锻炼,我对你基本是满意的,你让我感到欣慰的是,不贪财,这一点是我的儿子。我唯一不放心的是你妈……”
白瑞德的眼泪早流出来了,他说道:“爸,妈妈有我呢。”
曾耕田说:“我知道你是个孝子,不会对你妈妈差的,但是你把你妈妈接到你那儿又不现实,毕竟,茅家还有儿子,那不是你的家。我只有一个要求,无论你多为难,将来也要在北京买个小平米的房子,把你妈妈接过去,你妈妈跟我一辈子没享福,我曾耕田这辈子唯一对不起的人是她……”
听丈夫这样说,白兰早泪流满面了。
曾耕田又说:“人家都说,父债子还,如果我出现什么不测,你要好好对你妈,替爸爸还债……”
“老曾……别说了——”白兰早泣不成声。
曾耕田看了白兰一眼,继续跟儿子说道:“其它的我在遗嘱里都有交代,如果百年后,你会看到这份遗嘱的。另外,将来你有什么疑难问题,不好跟老丈人请教的时候,给你龚叔叔打电话,他不敢不给你出主意……”
“爸……”白瑞德走到爸爸跟前,握着爸爸的手,流着眼泪说:“您会没事的,您怎么也要发发慈悲,给儿子留点时间,以弥补儿子对您的不孝……”
白瑞德说到这里,他动情了,双腿“扑登”跪在爸爸的面前。
曾耕田也动情了,他红了眼圈,摸着儿子的脑袋,没有让他立刻起来,说道:“你放心,我脾气不好,阎王爷知道,他不敢轻易把我叫走,否则,凭我的脾气,是到了地狱也会控告他。”
看到儿子跪在丈夫目前,白兰有些控制不住,转过身去,低声抽泣开来。
龚法成的眼圈也红了,他极力眨巴着眼睛说道:“德子,听话,起来,你爸不会有事的,再说,他这病,也不是什么疑难杂症。”说着,又转向曾耕田,埋怨他说:“您看看您,都说了什么,让孩子平添思想负担,现代医学不会让您下不了手术台的。”
龚法成说着,拉起了白瑞德。
这时,护士进来了,说有份医嘱需要家属签字。
曾耕田说:“我神智清醒,我自己签。”
护士笑了,说道:“您签,也要家属签。”
白瑞德接过护士手里的件夹,看都没看,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曾怀德。
早在调往北京的时候,白瑞德将自己的名字改过来了,年少时的叛逆和冲动,不能持续一辈子,他还是要认祖归宗,因为,他也会有后代的。
曾耕田接过来,他在儿子名字的前面签下自己的姓名。
很快,又有护士进来,在给他做着一系列的术前准备工作。
当曾耕田躺在床,被护士推出病房的时候,安康急匆匆地赶来了,他一见躺在病床的曾耕田,一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动情地握住他的手。
曾耕田说:“你不好好学习,跑来干什么?”
安康哽咽着说道:“我是请假出来的,来看看您。”
“赶紧回去课,要是不放心我,晚再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