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顾家的人长得好看,没想到还有这么好看的。眼前的小姑娘像是从年画里走出来的,观音座下的小仙女也不及她好看。
那双眼睛圆圆的,黑黑的,就像夏天里清凉的一捧泉水,明明带着怒气,却叫人移不开眼睛。
高个子下意识抹了抹嘴角,担心自己流口水。
又见她头上绑了两个小小的花苞髻,上头缠着许多细碎的宝石点缀,不禁痴痴地伸出手,想要摸一摸。
被嘲笑时都没生气的元璋,忽然飞快抬手打他手腕,痛得高个子立刻缩回手,“谁让你动手动脚的?”
顾娇娇的嘴慢慢张大,张成一个大圆形,“哇!”
元璋哥哥打人了,他居然打人了!
他要用笔记下来,下次爹娘再说他不如元璋的时候,他就要拿这个来说事!
高个子背后一群大小子嚷嚷起来,“你敢打人!你知道他是谁吗?”
元璋冷冷道:“是谁也不能动华裳一下。”
华裳。
高个子出神地点头,原来她叫这个名字啊,可真好听。
对眼前一幕惊诧的小学生们终于反应过来,也朝大小子们叫嚣,“你们知道她是谁吗?那是金陵公主!”
哇,金陵公主!
大小子们齐齐后退,只剩那个领头的高个子傻傻站在原地,回头一看自己的后盾全没了,咬牙切齿心里骂他们不讲义气。
他哪知道华裳就是金陵公主?
外人只知道公主的封号,谁知道她的闺名?何况她口口声声说自己是顾家的人,他才误以为华裳是顾家的小姐。
仔细想了想,摄政王就姓顾,虽然公主姓姬,可说自己是顾家的人也没错……
华裳见他不敢放肆了,这才道:“你到底是谁?”
高个子还没开口,他身后的大小子们已经出卖了他,“他是欧阳将军的小公子欧阳铁律!”
高个子回头朝那些人龇牙咧嘴,他们立刻做鸟兽散去。
华裳看了元璋一眼,后者低声道:“原来是欧阳将军的老来子,他的辈分原比咱们高些。听说老将军十分疼爱,一向是作威作福的,怪不得敢来挑衅。”
既是朝中重臣的公子,华裳也不欲为难他,只道:“你方才为何来骂元璋哥哥,他几时惹你了?”
不知欧阳铁律是因华裳的身份不敢造次,还是被她的容貌惑住,只乖乖道:“我在隔壁,听说下午要上骑射的课。他们都说这里有个叫顾元璋的是顾家的长孙,顾老侯爷亲手教导的骑射十分了得,还说我也比不上。我一生气,这不就来看看么……”
他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
果然,顾娇娇抓住他的话头嚷道:“你这是来看看吗?你这分明是挑衅!你还骂我哥哥小白脸,你快点道歉!”
元璋的相貌若是小白脸,那顾家三代都是小白脸,怎么,长得帅也是他们的错么?
欧阳铁律这辈子还不知道什么叫道歉,闻言瞪大了眼睛,华裳忽道:“罢了,大家若觉得自己是个人物,何不演武场上见真章,在这里打嘴炮有什么意思?”
说罢看向欧阳铁律,“是男人就下午演武场上和我元璋哥哥大大方方比一场,让你心服口服地把话咽回去。”
她下巴微抬,眸中闪烁着自信大方的光彩,看得欧阳铁律越发脑子一片空白。
喜好弓马骑射的男孩子最怕被人说不像男人,他立刻一口应承,看着元璋,“那就说好了,下午咱们比试一场,谁输谁就是小狗!”
他八岁的人跟五岁的小屁孩比,怎么可能输?
元璋微微点头,气势上比八岁的欧阳铁律还要沉稳,“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欧阳铁律最后看了华裳一眼,强作镇定地走了出去。
待他走后,所有的小学生们都围到元璋他们身边,“元璋,你真的能赢他吗?要是输了可怎么办,要被叫小狗呢!”
大家都很担心他,宁忆丹瘦弱没有挤进人群,一双眼睛也只望着元璋。
华裳陡然看见,有些惊异,又道:“忆丹,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
宁忆丹道:“我是担心,那个欧阳家的公子年岁大,又高又状的,这要是比不过怎么好?”
她装作若无其事,脸面却红了一半。
华裳隐约察觉到什么,透过人群朝元璋看去,笑道:“元璋哥哥生得像二叔俊美,又添了二婶娘的一分秀气雅逸。我听爹说,二叔年轻的时候最招女子喜欢,想不到元璋哥哥果然和二叔一样。”
宁忆丹一愣,竟没听出她话中之意,只下意识道:“他招了谁的喜欢?”
华裳噗嗤一笑。
这可真是不打自招了。
……
午后,孩子们都换了短式的衣裳,袖口也都扎紧,兴致勃勃地到了宫中演武场。
这里是三年一度选武状元的地方,对于喜好骑射的男孩子来说,可谓是梦想中的圣地。
若将来长大能在这里和天下武举士子一较高下,该是何等激昂澎湃?
教他们骑射的师傅还没来,便见欧阳铁律径直来到元璋跟前,“直接比试吧,我一场就能把你打败!”
元璋看了看四周,尚不知教习骑射的师傅什么时候来,此刻他要推辞难免叫人以为他怕了欧阳铁律。
他自己没妨碍,不能丢了顾家的脸。
“好,速战速决吧,怎么比?”
欧阳铁律指着远处立的一排靶子,“简单,一人三支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