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疯了一样找释南。
正确的说,是疯了一样去找释南的鬼魂。
释南说过,新死的鬼,都有迷离期。死后,不会那么快离开死亡地。
释南说过,新死的鬼,都畏惧阳光,所以在白天不会轻易现身。
释南还说过,一天里,辰起时分,阳气长,午时前后最强。日落时分,阴气长,子时前后最盛。
子时前后,是鬼魂最容易出现的时间。
所以,夜色下,我像个游魂一样,举着手电,在漆黑无人的纸厂里来回晃荡。睁大眼睛,咬着牙,努力去看清每一个黑影,死角……
然后,在那个老变态炼制尸油的地方干坐。看手表上的时针和分针,一点点向十二这个数字靠拢。
无止真人在我身边劝我,“小柠,人,都有命数。就像我临死前在棺材里布那个的阵,一般人破不了,可你一上就捅下去了……这,是命数……你那位小友命中有此大劫,逃不过去,也是命数。”
我把手里的一个小玻璃瓶攥紧,瓶子里,是满满的淡黄色液体。
这是我在一处隐蔽很隐蔽的角落里找到的。我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也明白这可能是谁的。
“什么是命数?”我轻声道,“命数,就是我是释南的克星。”
如果他不遇到我,他不会死。以他的本事,在没伤的情况下面对恭叔,虽然不一定赢,可一定不会输!
我这一坐,就是一整夜,直到天边破晓,新的一天来临才起身离开。
我离开纸厂不久,废纸厂被警方封起来,拉了警戒线,确认里面发生了人命案。凶手,就是被抓起的那个老头,那老头儿在警察的逼问下,对杀人的事供认不讳,可对尸体的去处却绝口不提。
警方,已经组织人员对纸厂进行全面搜索,同时,寻找昨天那个打电话报警的女人/女孩。
在大门附近几个摊主和三个话吧主人被叫去警察局问话时,我已经回到学校上课(补觉)。
高考结束,一中开学了。
我们班本来有近八十的学生,当天的出席率,连四十都不到。
李丹也没有出席。
下午放学时,拉着班长冯青山往她家里拨了个电话。
响了无数声,对面没有人接。
当天晚上,我转战殡仪馆。
因为释南还说过,度过迷离期的鬼,会在以前经常待的地方游荡。
可殡仪馆里,还是没有遇到释南的鬼魂。
白天上课,晚上去殡仪馆这样的过程,我持续了四天。然后又在宿舍里请了三天笔仙(不确定哪天是他的回魂夜)。
依旧是没有结果,别说没请来释南的鬼魂,就连野鬼都没请来一只。枉费我把打鬼符,困鬼符和引魂索都摆在了身边儿以防万一。
无止真人说要往好了想,没看到释南的鬼魂,那他应该是没死。可我却一下子想到了炼魂……
在这几天里,废纸厂里发生人命案的事儿,已经在市里传的沸沸扬扬。
说警方在现场找到一个小锅,里面有类似动物的油脂。
有人大胆猜测,尸体的一部分,可能被那老头炖着吃了。其余的,怕是喂狗了。因为废纸厂附近野狗特别多。
还有人转了几道关系打听到了那老头原来是殡仪馆的守尸工,脑子好像一直有问题。警方正在联系精神病医院,给他做精神病类疾病鉴定……
议论这话题时,整个班的学生都离我远远的。好像我随时会拿起刀宰了她们,然后把她们煮了吃一样。
麻痹,老子再馋也不吃你们啊!
要是往常,这种时候李丹肯定会站起来一声大吼,让这群逼货闭嘴了。
可今天,她没有。
因为她不在。
就在昨天上午,她妈妈带着她到学校,给她办了转学手续……
我远远的看了一眼,想追上去说两句话。心里一打怵,怂了。就想着,找机会再给她打电话吧,别在她妈面前让她为难了。
事实证明我想的太过简单,等晚上我真的把那七位数字拨出去时,里面传来的是机械的女声,“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是空号,请查证后再拨。”
没错,换号了!
李丹,我一直挂在心上。就算是多少年后的今天,想起她,心里也堵得慌。
那段时间我过的特别难受,为释南,也为李丹,还为高二最后一次月考成绩。
大落!落到哪种程度?大蓝翔开出二十台挖掘机来,都拯救不了我的数理化。
从那种要死了一样的情绪里走出来是在一个午后。
那天郑静身为班里唯一一个不嫌弃我的人,过来拉我出去玩儿,说,“苏青柠,出去转转吧,外面阳光可好了。”
我一把把她手甩开,“滚,我的世界没有阳光。”
郑静带着一脸看怪物的表情走了后,我看着擦的锃亮的黑板突然大笑起来。
麻痹,我在这儿和谁演偶像剧呢?
释南死了,不可改变,李丹走了,不可逆转,然后我就期期艾艾的不往下活了?生死离别,我又不是没有经历过!
我是苏青柠,不是林黛玉!我正值年方十八一朵花!不是年奔八十棺材渣!
当天下午,我一个电话把陆明给叫来了。
不管时间如何流逝,陆明会一直陪在我身边。这点,我确定,一定,以极肯定。对自己的爷们儿,就是要有这样信心!
高二放假的前夕,我把释南留下的遗物封到了一个小箱子里。
我不是没想过往这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