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黑暗中沉了多久,当意识慢慢回归,第一个感觉就是累。
说不出的累,那种无力。从骨头缝里渗出,流经四肢百骸……
我想深吸一口气,把胸口的憋闷感吐出去。却不想,吸到口腔里的不是空气,反而是水……
动动手指,我睁开眼睛。
光线很暗,勉强能看清眼前。
黑雾一样的头发盘旋在身侧,无数条大小不一,颜色各异的蛇在眼前游来游过。
身体。随着蛇群的碰撞而起起伏伏。水流,从指缝,发间缓缓流过……
反应好一会儿,木然的大脑反应过来,我是在水里。不仅在水里,而且这水里有数不清的,有毒没毒的蛇。
闭上眼静静(现在讨厌这两字)想了会儿,晕过去前的一切记忆回归。
我被展长阴了。
那杯茶或许没有能要我命的毒,可,他妈的他把我扔蛇窝里,不是一样是要我的命?
不过。这也间接证明,展长不知道我会控蛇,也不知道。我在水中不用呼吸也能来去自如。
心中微痛。
常老四走了,可这个在水中闭气的本事它却给我留下了。即便是,它不在了。它也在守着我不让我死。
一声闷响,隐隐传入耳中。
我动动手指,细听那声音传来的方向。
呯,呯!
更多的闷响,似从天上地下传来,围绕在我身边。
水波震荡,蛇群被惊动。在水中乱舞。我被它们撞的沉沉伏伏,像个木偶娃娃一样。
沉下心静了片刻,我控住群蛇。让它们退避两侧,向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
释南站在我前方不远的地方,板着脸,右手握拳,抵在一个荡起的水纹上。
释南的身旁,一只虎大的白猫炸毛而立。突然,向我冲了过来。
我定眼之时,它在离我不远的地方玛嘎然而止停。
紧接着,释南抬拳,再次向那个‘水纹’砸了上去。
一声闷响后,‘水纹’似蛛网一样,慢慢变大。
我猛然间明白,我同释南,马开心之间隔着一层玻璃。释南和马开心,正想把这层玻璃给打碎。
我举目向四周看。
全是蛇!密密麻麻,全在我身边游荡。
除了释南和马开心所在的那个方向有光亮能看清东西外,其余的地方全是黑暗,看不到尽头。
我动动有些僵硬的手脚,向释南他们游过去。看着玻璃上那一抹血色,示意释南和马开心别砸了,闪开!
他们这样砸到砸到什么时候去?不如我控蛇从里面砸,比他们要省力气。
释南的手抵在玻璃上,与我的重合在一起。
突然,他抬起手,砸下重重一拳头。力道,带着愤怒通过玻璃传到我掌心,震的我心尖发麻。
本就有了裂纹的玻璃,以我肉眼可见的速度龟裂。随着两声刺耳的‘咔咔’声,玻璃轰的破碎。
我,被身后强劲的水流冲的向前扑。
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我大叫闪开。可嘴才一张开,就被水涌进口腔,呛的说不出话来。
前伸的右手手腕突然一紧,被释南抓住。他拉我到他怀里,一个转身,把后背交了出去。
在那一瞬,水,玻璃,无数的蛇一股脑的全都砸了过来。
我心惊,连忙伸手去挡他的后背。
挣了几下都没能挣动释南的双臂,直到水潮涌过,四周归于一归寂静,他才微微放松。
我又惊又气又恼,抬起头就想对释南吼,“你不要命了?!”
费劲全身力气喊出的声音软棉无力,不像生气,便像是撒娇。
释南盯着我看,抬起双手捧住了我脖子。手心温度滚烫,烙在我冰凉的皮肤上,引的我一阵阵颤栗。
“你说过不会离开我,还记得吗?”
我点头,“记得。”
很久很久很久以前的话,久到仿佛是上个世纪。
海边,他自卑敏感,对即将面对的未知恐惧不知所措。
我安慰他,别怕,我会陪着你走到最后,不会离开。
“再说一次。”释南道,“那时你是苏青柠,可你不是我的。”
“我不会离开你,”我闭上眼,不忍看他眼眸中滑过的痛楚和害怕,“永远不会,死也不会。”
“记住你说的话。”身子一轻,我被释南抱起,“不要再离开我视线。”
我环住他脖子,点头。深吸两口气后,举目四顾。
像是一个山洞,而且不小。光线很暗,勉强能看清远处的石壁。
地上全是水,还有数不清的各种各样的蛇。
离我们不远处,浑身湿透,恢复到原来本身大小的马开心站在几只毒蛇中间,抬着前爪举步不前。
我刚想控住蛇让它们给马开心让路,便见马开心低吼一声,骤然变得虎大。
那几条拦在马开心面前的蛇身子一僵,高高昂起的头伏下去,抵在地上不动。
马开心又是一声虎啸,那些蛇簌簌而动,给马开心让出一条小路通过。
我挑起嘴角一笑,跃过释南的肩膀往后面看。
一个洞中洞,我刚刚就是从那里出来。
标准的蛇窝,没了水,更显蛇多。密密麻麻的一地,纠缠在一起上下涌动……
我看着那里愣愣的发呆,突然,眼泪没有预料的滚落下来。
刚刚在半昏半醒之间,我好像听到常老四在我耳边轻唤。似以前无数次那样,说,小柠,你不能死,不然老杂毛会找我拼命。
我知道,那是烙在脑海深处的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