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悠歌到了御书房,张公公从里面出来迎她,行了一礼,而后恭敬道,“澈王妃,皇上知道您来了,您进去吧”
落悠歌点点头,借着张公公挑开的帘子,抬步走了进去。
老皇帝正在桌前下棋,对面无人,他自己在同自己对弈,空气中一片寂静,只有落子之声。
落悠歌注意到老皇帝的气色比之以往好了不少,以往他老态横生,眸中尽是算计的精明,如今整个人身上都有一种淡泊从容的气质。
当一个人执着于权位和看淡于红尘的时候,整个人的精神面貌都是不同的,前者汲汲营营,疲态尽显,身上的戾气即便是岁月也难以消磨;后者则风轻云淡,从容不迫,带着一丝看破红尘的潇洒。
老皇帝如今便是后者,让她一眼看过去,还以为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是楚天。
对,老皇帝身上如今的气质,同楚天相像极了。
想起老皇帝、楚天两人都和风溪若与众不同的关系,落悠歌眸光微闪。
见落悠歌来了,老皇帝抬起头来,对她道,“朕听说那小子又气着你了”
落悠歌嘴角抽了抽,老皇帝什么时候开始关心这些事了
她哼了一声,不说是,也不说不是。
老皇帝低头落下一子,冷哼道,“没用的臭小子,连个女人都哄不好。”
落悠歌径自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闻言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想着墨澈若是听到这句话,脸色一定很黑。
落悠歌漫不经心把玩着衣角,“皇上知道的事还真不少,所以那些事您应该也是一字不差的听到了”
老皇帝抬起头来看她,“你今日来找朕,就是为了楚楚的事”
落悠歌摇摇头,“也不全是。”
老皇帝看了殿外一眼,冷哼道,“落丫头,苏清影的话也值得相信一个楚楚而已,半斤八两,死了的人有什么大用”
落悠歌不置可否。
她抬起头来看着老皇帝,“所以我今日来不是为了问楚楚的事,我是为了楚楚的生母,溪若皇后,也就是您寝宫里壁画上的女人。”
老皇帝落子的动作顿时一僵,脸色刹那间变得模糊不清,落悠歌盯着他的面容,不放过任何一丝表情,却也没看出什么来。
须臾他开口了,声音有些沉,“你的胆子真是越发的大了”
落悠歌勾起唇角,“皇上若是不方便说,我便不问了。但皇上若是肯大度地让我知道一些什么,我洗耳恭听。”
二十年前,老皇帝和风溪若年纪相仿,照老皇帝如今对风溪若的怀念,当年二人之间一定是发生过一些什么的。但同时风溪若又是西楚的皇后。
一段三角恋,落悠歌并不是那么感兴趣。
她真正想知道的,是风溪若真正的身份。
若是她猜的没错,风溪若当年有惊才绝艳之能,旭麓书院当年险些被西楚与东雍一战中波及,也是风溪若一己之力让其幸免于难。
所以旭麓书院才会将风溪若放在那般隆重神圣的地位。
可这样的人,当年又怎么会死
西楚与东雍这么多年间,从不交好,又是因为什么原因
老皇帝闭上眼睛,沉默良久。
许久之后,他睁开眼睛,叹道,“你想知道的东西,朕答不上来。风溪若的真正身份,朕不知道。当年她死了,朕和楚天承诺过永不再战。”
“仅此而已”落悠歌问道。
老皇帝抬头看了她一眼,苦笑了一声,“仅此而已,你以为还能如何”
落悠歌皱了皱眉,照老皇帝所说,风溪若不过是他苦追不得的一个影子吗
他一生爱慕追寻这个可望不可及的影,却从未了解过。
是这样吗
若是这样,风溪若的事,还会有谁知道,楚天吗
落悠歌抿了抿唇,“我相信对于她的身份,皇上心里是有过一些猜想的。只是那个猜想太过隐晦,为天下正道所不容,所以皇上宁愿不再去想,对吗”
老皇帝眯了眯眼睛,“朕记得很久之前,朕就同你说过,女人太聪明,不是什么好事。”
落悠歌微笑,“我就当作这是皇上对我的夸奖了。”
言下之意,她非要查风溪若不可,不会因为老皇帝的一席话就放弃。
老皇帝的目光在落悠歌脸上停留了一瞬,丝毫不意外落悠歌会这么倔,可是这性子和当年那个人一模一样。
老皇帝眸光恍惚了一下,沉声道,“朕言尽于此,最后告诫你一点,永远别踏足北遼的琅琊山,这辈子只要你还想活着,那个地方谁都可以去,唯你不能。”
落悠歌惊的站起身来,“为什么”
为什么那个地方就她不可以去
她还打算去那个地方找空噬的解药。
老皇帝不欲再多说,摆了摆手,让落悠歌退下。
落悠歌一路恍惚地从御书房走了出来,心底涌起了很多疑问。
傍晚的皇宫,雾蒙恢弘,天空中下起了细细密密的雨,寒意渐渐透过衣衫侵袭到了骨子里。
落悠歌对着那雨幕沉思了不过一刹,身后响起一阵娇笑声,她回头,只见馝妃已撑着伞走到她身后不远处。
馝妃穿着一身茜素红宫装,珠钗环佩夺目发亮,云鬓高悬,光艳逼人,此时微微阴鸷的目光停在了落悠歌身上,明明还笑着,眼底却没有一丝笑意。
落悠歌站在雨帘另一端,淡紫色云绫锦勾勒出窈窕魅惑的身段,脸上和发髻上都没有过多的装饰,看起来却如同清水芙蓉,眉目如画,清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