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他这样喊她,又低又哑,那声音像是巨大的石头下面钻出来,溢出那么一点点来,沉得很,“阿璇!”
她听着他这样的喊声,身随心震,停了动作垂下头去,发圈有些松了,她耷拉着,任他圈着她,托抱着她。
裴锦程看申璇安静了,一口气才喘上来。
圈着她的手臂上,一滴滴的,下起来温热密集的雨,雨水似乎有“啪嗒啪嗒”的声音,落在他的皮肤上,拍打在他的心门上。
他松开她,握着她的肩膀,无奈点头,“嗯,是我!……我若告诉了你,你一定会同情小英,舍不得下手,我没有办法,只能瞒着你。”
可是她明明已经打定主意了要离婚,会不会变褂又有什么关系?
头发也有些乱,裴锦程倒像是并不介意一般,抬手捋了捋,“挺好。”
白珊一个小妾,却什么都要占全?
松开,松开他觉得抱着她不会勒到她的样子。
“我以为一个肾可以把信笺拿回来,而且当时我也说过,有匹配的肾源,我会出钱给她移植。”
才娶了白珊。说到底,是为了她。
可是,他现在靠在她的肩头说,阿璇,咱们可以睡个好觉了。
她照顾他,觉得他头上的一片天,都是她撑着的。
她不相信宣誓的时候不交换戒指,她没见过一根无名指戴两只婚戒的人,也不要见!
“锦程,不要办婚礼,好不好?”
他的头就磕在她的肩上,那么重,他的声音,累极了。
“这样啊?”白立伟看一眼白立军,白立军哂笑道,“刚刚跟老爷子商量了一下关于你和珊珊婚礼的事情,日子呢老爷子说要请高僧算一算,你和珊珊就先去把婚纱挑了,先把婚纱照给拍了,省得到时候办婚礼的时候,连婚纱照也没有,那可不像你们现在这些小年轻结婚的排场啊,对不对?”
着这那音看。他说,阿璇,咱们可以睡个好觉了。
他讲话,这样的滴水不漏,如果可以……
“我以为她伤害了小英,就能以此为交换条件,拿回你的信笺,可……我不并想伤害白珊,她死也不肯交换,阿璇,我尽力了……”
一个字一个字的,敲在她的心头,明明已经在筑的城墙,被他一个字一个字的敲垮,震碎。
她不敢相信,甚至震惊,“小英的妈妈瘫痪了!”
一个肾,换一张信笺。
自己到底是什么命?
然后垂下头,磕在她的肩头上,整个背都弯了下来。
接着,她听到他声音有释怀的叹息声,他又说,阿璇,咱们可以睡个好觉了。
她给他照顾,灌溉他,看他的状态一天比一天好,然后醒过来,开始有了表情,开始吃饭,开始跟她争吵,开始闹着要和她离婚,开始学着走路,慢跑,跑起来,开车,上班。
他用小英的肾换那张不是她写的信笺,无果。
像当初,他躺在床上一动也不能动。
他默了半晌,喉结那里滚动多次,才缓缓郑重道,“如果可以,我答应你。”
裴锦程只要对她稍好点,她的心就被他牵去,他为她做的事,不管最后结果是不是违背她的原则,她都在潜意识里让步。
连公司有了他的进入,她都开始有些不适应,那些从前不能做的事,没办法走动的项目,他都有条不紊的开始嫁接关系,把两年多裴家死灰一样的关系一步步重新搭建起来。
似乎,她还是他的依靠。
她无微不至的照顾着他,帮他洗脸,擦身,洗澡,做按摩,每天念些报纸给他听,那时候她觉得他像个孩子,需要人照顾的孩子。
累极了。
有情有义,为什么不能给同一个女人?
如今想来,小英的那个肾,竟是自己欠下来的。
抑或是她在他的心里,比起这些东西都重要,所以才会同小英做出这样的交易。
不知道是她从未认识过他,还是他骨子里就是这么冷血。
这时候,他想睡个好觉。
申璇捏紧了纤细手指绻成的拳,有她无法遏制的愤懑,“你曾经答应过我不娶她进门,只是暂住!她伤害了小英,你还娶她!”
“锦程!小英被摘了一个肾!”那个可怜的孩子独自抚养自己的母亲。
“那个信笺,我已经撕了,阿璇,咱们可以睡个好觉了。”他把她的脚尖放在地上,动作很慢,当她的脚尖触到地面的时候,他并没有完全松开她,而是试着一点点的放手,确定她站稳了,又没有再挣扎,才又放开一点。
即便她是赎罪,可裴锦程不愿意离婚,又凭什么要这样作贱她?
可是接蹱而来的还不止注册,还要办婚礼,现在婚礼之前居然又提出要拍婚纱照。
申璇看到白立伟身边跟着的白立军和白珊,心里紧了一下,裴锦程揽了申璇的肩,“我这两天都没休息,正说趁着今天星期六,休息一下,这不,准备回梧桐苑睡一觉。”
申璇的手抬起来扶住额头,他的话总是让她觉得很深,猜也猜不透彻,不想再次失信于她?
离婚两个字才从心间脑中一过,一下子便如带着倒勾的剑穿过心脑,疼得全身一抖。
她摸着自己的戒指,闪亮的钻,钻石的切面反射着阳光,手指轻轻一动,光线便闪闪入眼,射得人眼睛疼,左手指腹摸过去,钻石又凉又硬,水气氤氲的眼睛里,此是光芒骤然一聚,她望着他,坚持道,“我不准你们办婚礼,坚决不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