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牛书院贵宾室,墙壁上悬挂着一副白底黑字的大大禅字,墙角蹲着两只青铜长鹤,鹤嘴里正在吞吐着让人精神放松的香气。
五张色泽暗黄散发着梨香的翠梨木塌,搁在宽敞明亮的房间,每一张踏前放着两个圆形的柔软蒲团。
十几个上了年纪的老者,随意的坐在蒲团上,每一张塌前都跪坐着一位身穿旗袍,面容姣好的女子,女子们正专注的素手烹茶,烹茶动作十分优雅娴熟,最后把一杯杯色泽如翡翠般的茶水,依次分倒给面前的老者,笑容甜美的供老者品鉴。
老者们喝着茶,谈兴正浓的交谈着。
这间禅室,是海山市文化局专门的,用来招待这一次书法家聚会的上了年纪,无法游览汗牛书院的老者,为此还把最精通茶道的茶师邀请到场,陪着众人品茶,谈书法。
“海山市文化局,安排的很周到。”
穿着道袍,头发胡须皆白的章昆对陪同的一位文化局领导称赞道。
“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诸位光临我们海山市,我们所做的不过就是尽一下地主之谊而已。”文化局领导陪着笑谦虚的跪坐在蒲团上,乖顺的如同一位小学生。
“一会各位都留下一副墨宝,酬谢这一顿美茶款待。”章昆举起了手中的茶杯,轻轻的抿了一口。
“恩。”
众人都附和着点了点头,赞成了章昆的提议,享受了文化局的待遇,也该有所表示才是,再说文化局的润笔费也肯定不会低,何乐而不为呢
海山市文化局领导听得眼睛都亮了,能够坐在这禅室的老者,每一个都是书法界响当当的一号人物,笔法造诣都非常人可比,这一次能够为汗牛书院留下几幅墨宝,就不枉费文化局大费周章的举办这一次书法家聚会了。
“各位,先忙,我去准备午饭。”
文化局领导面带灿烂笑容的退了出去,临走时看了一眼毕璐辉。
毕璐辉微不可擦的点了点头,他在海山市教育界摸爬滚打多年,最后退休的时候还是顶着文化局的名头在干休所养老,再加上本就是海山市人,不用对方特别提醒,他都会招待好众人。
“这一次书法家聚会,人数众多,想必一定英才辈出吧,不知道都有哪些后起之秀”章昆品着茶,看向了在座的众人。
“章老头,这么快绷不住了来打探消息了,我听说你准备在这一次书法家聚会上收徒,是真的吗”穿着一身白绸服,踩着星芒鞋,打扮的如世外高人一样的仓文笑呵呵的询问道。
“是真的,但是是否收徒,就要看缘分了。”章昆喝着茶,语气有些失落,他收徒的心思由来已久,可惜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如今年龄是越来越大,就想着把一生专研的书法心得传承下去。
这书法家聚会原本他是无意参与的,后来听说这一次参与书法聚会的年轻一辈中,有不少书法极好的人,他才改变了主意,就指望着能够收到一个徒弟。
毕璐辉听着章昆模棱两可的话,能多少理解一些章昆心中的无奈,书法传承和教导不同于其他传承,最是艰难不易,能够遇到完全传承自己书法意境的人,甚至把自己书法发扬光大的人,难如登天。
尤其是章昆书法成就太高,当章昆的徒弟虽然荣耀,可注定要一生笼罩章昆的名声之下
章昆也收过徒弟,教导的极其严格,可谓呕心沥血,结果还是把徒弟给开除了,因为徒弟只知道模仿他的书法,失去了自我
“我也想收个徒弟。”
仓文随口吐掉了嘴里的茶叶,嘿嘿的怪笑道“章昆你一会不要和我争抢徒弟就行。”
“老仓,你们的书法传承不是最讲究血统纯净,向来只招收家族内部的子弟吗什么时候开始招收外姓人了”
身材肥胖,满脸褶子的姜涛诧异的端着茶杯。
毕璐辉坐直了身体,竖起耳朵兴趣满满的听着,据他所知,这仓文一脉,一直号称祖上是仓颉,就是创造了华夏字,让华夏文明得以传承的仓颉。
仓式家族世代都会从子弟中挑选书法资质卓越的人,专研仓世书法。
甚至为了保证传承血统的纯净,仓式书法只传承给本姓子弟,从来都不向外人传授书法
仓文唉声叹气的说“仓式一脉,无人再愿意继续传承和学习仓式书法,觉得仓式书法无用,不如干其他的赚钱。
加上,仓式书法艰涩难懂,练习起来十分吃力,没有几十年的功夫,恐怕连入门都做不到
以我为例,我这些年久居坤浪山,日观大浪滚滚,夜听松涛阵阵,以海为笔池,以山我纸张,每日勤加练习,从不肯懈怠,可生活过的是苦不堪言,连个媳妇都没有讨到。
反观做生意的仓姓族人,反而生活的有滋有味,每日大鱼大肉的吃着,生活乐无边,两相对比之下,很多族人自然不愿意在吞风吃雪的过苦日子了。
既然家族子弟放着仓式书法不管不顾,我作为传承人,为了不让仓式书法到我这里无法延续,只有另选子弟来传承了。”
“唉”
众人也跟着唉声叹气,感慨世风日下,倒是没有料到连仓家这种以书法立族的大家族竟然都面临传承失传的麻烦。
毕竟如今是电子时代,连用纸笔的机会都少了,而真正爱好书法的人真的越来越少了,能够沉下心来一笔一划练字坚持几十年的,更是凤毛麟角毕竟大家都要养家糊口
也许用不了几年,华夏的书法的一个个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