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让赵云、陈到同军卒在外等候,自与宋江入内。二人进得草堂,见堂中布置简洁,仅有一案一榻,案上摆着一支精美的博山炉,炉盖处不时有香烟冒出,那香味似花似露沁人心脾。刘备、宋江盘膝坐于榻上,黄月英命童子奉上清茶,刘备轻轻饮了一口,连声赞道:“芝兰之气,齿颊留香。好茶,真是好茶!”
黄月英微微一笑,说道:“皇叔也是爱茶之人?此茶虽不名贵但却罕有,乃是产自隆中的水镜峰上,故名水镜仙茗。恰巧府中后园有一口清泉,泉水甘甜爽口,与水镜仙茗堪称绝配,所以这茶汤嫩绿明亮,回香持久。”
刘备听闻,誉不绝口。二人又寒暄了几句,黄月英话锋一转,说道:“皇叔当世英豪,屈尊来我府上,不知有何见教?”
刘备放下茶盏,说道:“黄承彦、庞德公、封公玖三位老先生常和备畅论天下大事,言及当世奇才皆推卧龙为首。我经多方打探才知卧龙便是诸葛孔明,而诸葛先生又为黄承彦老先生的乘龙快婿,因此恳请黄老先生引荐,特来隆中拜望,以求安邦定国之策。”刘备说罢取出黄承彦所写书信交于黄月英。
黄月英接信在手仔细翻阅,观毕说道:“皇叔与我父交好,妾身略有耳闻。家父近来年事已高,常愿夸耀子女,拙夫孔明凡夫俗子平淡无奇,只因闲居在卧龙冈下,所以自诩卧龙,并无真才实学。倒叫皇叔挂怀,徒劳往返,妾身在此给皇叔赔罪。”黄月英说完俯身拜于榻上。
刘备急道:“刘备诚心诚意前来求教,夫人切莫太过自谦。”
黄月英起身说道:“非妾身客套,拙夫一介布衣靠农耕为生,平日虽喜读诗书不过打发时日聊以自遣,哪里有什么安邦定国之策。”
刘备长叹一声,说道:“如今天下大乱,四方云扰。诸葛先生具不世之才理应上报社稷下安黎民,怎可因观天象不利便遁世隐居,憾负所学。岂不闻人定胜天乎!”
黄月英闻言沉默半晌,说道:“皇叔胸怀汉室,小女子钦佩之至。但皇叔以定乱为本,虽是仁心可自古治乱无常。汉高祖斩蛇起义灭暴秦是由乱而治,到哀、平二帝历二百余载,太平日久,王莽篡逆又由治而乱。光武中兴重整基业,复由乱入治。时至今日又历二百年,民安已久故干戈再起。此正由治入乱之时,未可逆也。皇叔欲使拙夫斡旋天地再兴汉室,恐是难上加难徒费心力。命之所在,不得强求。”
刘备听罢黄月英之言心中不爽,说道:“备身为汉室之胄,合当匡扶汉室,焉敢委之命数!”
黄月英看刘备面色不喜,欲要复言又不知如何做答,此时端坐一旁的宋江拱手说道:“夫人虽一介女流却博古通今学识渊博,此一番话见解精辟别具慧眼,虽男子不如也,在下佩服。”
黄月英上下打量宋江,见这人矮小微胖,黑面短髯,其貌不扬,说道:“先生何人?”
宋江端声答道:“小可宋江,刘皇叔帐下一名小卒。”
黄月英一愣,说道:“宋先生大名如雷贯耳。宋先生率一众能人异士投于皇叔麾下,先擒吕布,再射典韦,后诛纪灵。天下名将皆亡于宋先生之手,然宋先生身世奇诡,竟无一人知晓宋先生来历。今日得见宋先生真容,妾身三生有幸。”
宋江笑道:“夫人谬赞了。诚如夫人所言,天下之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此乃天道循环非人力可阻。但此也正是英雄辈出,名主当立之时。诸葛先生素有大志,常自比管仲、乐毅,却甘居荒野浪掷才华,恰似美玉深陷于泥沼,明珠隐藏于污垢。刘皇叔仁义敦厚,求贤若渴,今特来诚心相邀,当是诸葛先生施展抱负的良机,万望夫人三思。”
黄月英冥思良久,说道:“宋先生言之有理,待拙夫回来妾身定以实相告。天色渐晚,拙夫未在家中,妾身不便留客。有不周之处还请皇叔和宋先生海涵。”
刘备、宋江闻言起身告辞,黄月英送至院门外。刘备说道:“夫人请便,倘若诸葛先生回转,还请夫人告知刘备,备当再次亲往。”
黄月英说道:“皇叔放心,拙夫到府之时,我自会命人报于皇叔。”
刘备闻听心内稍安,再三称谢后同一众人等离了隆中,回奔新野。
一顾茅庐未见卧龙,刘备怅然若失闷闷不乐。过了数日刘备方欲使人去隆中探听消息,忽然门吏通禀,有一农夫言说有要事禀告。刘备略觉奇怪,召农夫入内。农夫见刘备,长跪于地。刘备问道:“你是何人?有甚要事相告?”
农夫说道:“回皇叔,小人潘二家住隆中,今受人之托有书信呈于皇叔。”农夫说完从怀里掏出一封信笺递给刘备。
闻听隆中二字刘备心头一亮,暗想莫不是卧龙或黄月英送书信于我。想到此处刘备接过书信细细观览,果不其然书信确是黄月英所写,只说孔明已回,深谢皇叔相顾之情。刘备颇喜,取来十两纹银赏了潘二。潘二得了银钱千恩万谢而去。刘备命人牵来宝马的卢便要前往隆中拜会卧龙,恰巧关羽、张飞演习武艺回来,看刘备面带喜色,二人不解出言询问。刘备说道:“适才卧龙之妻黄月英差人送书信于我,说诸葛孔明已回府中,我欲再去隆中拜会。”
关羽听完蚕眉倒竖,凤目微睁,气道:“岂有此理,那诸葛亮山野之人未见过世面倒还罢了,这黄月英出身名门如何也这般不懂礼数!兄长身份尊贵,已去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