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恩一个前翻变成了仰卧的姿势,把手中的金属机器举在眼前,稍稍打量了几眼。然而他并没有看出任何的开关存在,也合理,他又不是什么天才工程师,不可能用几秒钟的凝视解构一个复杂的机器部件。
他想了想,最终一咬牙翻滚变回俯卧,同时将这个部件贴在了自己的后背上,抓着一头顶住了自己的后颈。
“下一步是怎么做来着的?”
肖恩摸索着后颈,拼命回忆二十几个小时前,自己在楼顶看到的那一幕。
简·柯克当时用力旋转了某个开关,极大地增强了她的拉姆达能量输出能力。如果自己也能做到这一点,说不定还能逃过一劫。
他的手指不断地摸索着脑后的装置,脑海里在拼命回忆当时简·柯克做出的具体的动作。
她扭动机关的时候是顺时针还是逆时针?她手指的位置是第几节脊椎骨?她大概用了多大的力气?
很快,大量的画面开始涌入脑海,肖恩回忆起了当时的场景。
他用手指触摸到了一圈螺纹,然后用力扭动。
“啊!——呃——”
他闷哼一声,全身肌肉不自觉地收紧。背后的金属装置伸出了两排尖锐的针管,深深的插入了他脊椎两边的肌肉,将整个部件牢牢地固定在了他的背上。
与此同时,他的背部肌肉开始感受到一阵阵酸胀的感觉。这是肌肉注射药剂才会产生的感觉。
尤其是后颈,第七和第八节脊椎之间仿佛被插进了一根烧红的铁签。不但疼痛难忍,而且一瞬间好像高位截瘫了一般,彻底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
面对突如其来的症状,肖恩没有紧张,他意识到贝希摩斯系统正在将大量的神血药剂一次性的注入进自己的中枢神经束中,完全跳过了血液循环系统这一步。这代表着神血对于他的神经系统的改造将会大大加快,过程也会更加粗鲁和暴力。
“呼呼,小事儿,不用担心,我准备好了。”肖恩急促喘着气说道。
他的四肢逐渐的恢复了知觉,脑后的痛感也渐渐消失。他知道,这代表着神血药剂已经注入完毕。下一步就是等着末梢神经被激活了。
想到这一点后,肖恩难得的紧张了起来。之前的神血改造已经让他吃尽了苦头,而那只不过是来自于动脉旁的一个小小的内置注射而已。这一次自己恐怕会面临比之前要强烈数百倍的反应。
那么剧烈的疼痛,那么剧烈的麻痒感,那么怪异的幻觉。肖恩完全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勇气再去经历一遍。
不过这已经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了,随着地面的细节越来越清晰,他反而开始祈祷让改造反应尽快生。
没有改造反应就没有拉姆达脑波的接驳,没有拉姆达脑波的接驳就不会产生拉姆达能量。肖恩着急的搓揉着自己的脖颈和腰背,蓦然的对即将到来的剧烈疼痛期待起来。
他的高度下降的迅,很快就失去了对于弯曲的地平线的视野。再接着,他似乎已经比肩了不远处的一些小丘陵。
又过了几秒钟,他继续下降了几百米,期待中的疼痛感依然没有出现;而他已经几乎能分辨清楚树木的种类了。
一株高大的木棉树矗立在他的正下方,枝丫上挂着稀疏的黄绿色细叶子以及几朵兰花,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距离木棉树不远的地方有一株桃花心木健壮的生长着,高大的树干直刺天空,枝条上挂满了攀爬的藤蔓,树皮布满了深褐色的纹路,看上去好像腐烂的木头一般。
不知道为什么,热带雨林里的树木永远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让人看着就气不打一处来。他们就好像那些被宠坏的信托基金宝宝,整天没个正形,穿金戴银,呼朋唤友的浪费自己的人生。
别人看它们不爽不是因为嫉妒,至少不全是;而是因为这个世界对于它们实在太友善了,温暖的四季,湿润的空气,足量的降水,人类踪迹的缺失。
这些树木的一辈子会活的比任何人都舒心。
在肖恩视野里,除了这两株高大的树木;剩下的广袤的空间都被身高较矮的肉豆蔻树和巴西栗树占据得的满满当当。
他挠了挠屁股,调整了一下姿态冲着那株桃花心木飞去。他这么做的原因倒没有别的,主要就是不想落在下方的木棉树上。
要知道,桃花心木可是亚马逊雨林最值钱的树木了,肖恩打定主意,就算自己要死也一定要死在价格不菲的木材上。
这就叫死也要死的有价值。
如果把评判标准稍微放宽一点的话,那么死在桃花心木的树枝上跟死在桃花心木做成的棺材里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嘛。
相比之下,木棉树虽然同样高大健壮,但价值简直低的连鸟都不好意思落在上面。只有蚜虫,金龟子和五六十岁的中国妇女才对它感兴趣。
另一方面,亚马逊雨林的盗伐现象严重,巡林员又只有精力保护聚落生长的珍贵树木。他下方这棵桃花心木孤零零的单独生长,要不了几年就会有人偷偷过来将其砍伐掉的。
到时候说不定肖恩的尸体还会被辨认出来,最终能有个恰当的葬礼,入土为安。
此时此刻,他心中的遗憾淡了下去,脑海里的情绪也渐渐的散去,只留下了一片空白的灵光。他感受到了平静的喜悦。
“好吧,四个月,总比没有好。能在死后多活四个月,我已经很满足了。”想到这里,肖恩闭上了眼睛。
他的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