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猛昏沉中,睁开双眼,迷迷瞪瞪的抬眼望去,脸上不见丝毫表情,这时方璐也跟了上来,“父亲,老爷他神智还未清醒,您别站得太近了。”
“我看这么捆着也不是个办法,再好的人绑上几天也要出毛病,不如给他松一松,精心调养,想来也能好的快些。”说着,方老爷便上前伸手,为秦猛松绑。
这时杨山抢步上前道:“方伯父,万万不可,我表哥一发起疯来,那可是要人命的。”几个人正说着,只见秦猛忽的圆睁二目,嘴里哇呀呀的怪叫着,歪头就向众人撞来。
方璐顿时吓得惊呼一声,连连后退。杨山此刻也是体如筛糠,但见此情景,还是一咬牙,挺身将方璐护在自己身后。方老爷惊惧之下,还是伸出手来,向要去扶住秦猛。
正在此时,厢房的屋门“啪”的一声被人一脚踹开,冷风夹杂着沙尘瞬间卷了进来,只见一个身材壮硕结实,皮肤黝黑的女子急急冲进了内室,迈大步眨眼就到了众人近前,不由分说一把抓住方璐的胳膊猛地向后一甩,方璐“啊”的一声向后倒去,好在秦府管家正站在她身后,忙虚虚的搪了一下,方璐这才算站稳身子。女子一胳膊肘将正站在床前的方老爷撞出好远,伸出另一只小蒲扇一样的大手,一把揪住杨山的脖领子,也没费什么力,就给提溜了起来,而后一抬胳膊,径直将他扔到了秦猛的床上。
杨山好不容易回过神来,抬头一看,只见一个方面、环眼、蒜头鼻、门牙高耸的女人怒气汹汹的站在他面前。
“好你个没良心的,我说最近你怎么见天儿的往这儿跑,还人模狗样的闹着穿什么新衣服,原来是又动了花花肠子,跑来会相好的了!要不是我今天多留了个心眼,也跟来看看,你还不得反了天啊。”女子声如洪钟,嚷起来吵的人耳膜生疼。
杨山本想发怒,但看着眼前站着如同半截黑塔的结发妻子屠氏,再想到妻子娘家那几个在宁城都是出了名的大混混的小舅子,心中就算有再大的怨气怒火,也只得乖乖的憋回肠子中去。他人虽无赖,但更识时务,顷刻间,杨山的脸上就罩上了讨好的嘻笑。屠氏嘴里一边骂着,一边伸手就向杨山身上招呼,连捶再掐,直揍得他嗷嗷直叫。而秦虎这会又开始闹腾,嘴里哇呀呀的,也挪着身子凑过来,直用脑袋撞杨山,吓得杨山好悬尿了裤子。
王鸿一看闹得实在不像话,赶忙大喝一声,将一屋子的人都轰了出来。屠氏来到屋外,还是不依不饶,连拧带踢的撵着杨山赶紧回家,杨山本想辩驳几句,话还没出口,就被一拳闷在了后背,只打得他一张干巴瘦的枣核脸瞬间满面通红。
屠氏不由分说的拽着杨山出门,经过方老爷和方璐身边时,狠狠地啐了一口在地上,“不要脸的狐狸精,不得好死。”
吵闹叫骂声总算渐渐平息了下来,方璐眨了眨泛红的眼睛,转头对着自己的爹爹,轻声细语的说道,“父亲好不容易来一趟,吃点东西再走吧。”
方老爷看着自已委屈的哭红了眼的女儿,心中顿时涌上一丝不忍,“好吧,但是现在秦府事忙,别太麻烦了,简单吃一口就好。”
方璐这才展颜而笑:“不麻烦,我早上煮了红枣山药粥,您就着点心,喝一碗吧。”
方老爷点点头,“对了,你从小一到春天就爱咳嗽,我带来的西洋参你就别吃了,吃了反倒麻烦,秦老爷的身体,你要多上些心,他早一日好起来,你也有好日子过不是?”
方璐抬头看向自己的父亲,缓缓道:“女儿谨记父亲教诲。”
王鸿看着杨山夫妇俩出了大门,又瞧着方家父女也向后院去了,这才长出一口气,心中暗道:“这吵吵嚷嚷的大半天,得亏没出什么事,咳,我还是赶紧再巡上两遍院子吧。”
此刻警局内,白靖阳正坐在大办公桌前,案头上摊满了从吴大夫的圆德堂处搜来的各种医书、药方和书信,白靖阳眉头深锁,不停地翻看着。
皇甫毅刚审完药铺的小伙计,小伙计是宁城本地人,三月前才到圆德堂当学徒,除了每日看店、抓药,其余的一概不知。皇甫毅无奈之下,只得先放了他回家,看到正忙的起劲的白靖阳,便也赶忙凑了过来,“怎么样?有什么线索吗?”
白靖阳点了点头,将桌上的书籍纸张分成三份,一份为医书、一份为药方、还有一份为书信。然后指着这些开口道:“这一天多,我将这些逐页的来来回回翻看了四五遍,这一大摞的医书中暂未发现什么不妥,而这药方和书信却是有些问题。”
皇甫毅瞬间瞪大了眼睛,“说说看。”
白靖阳笑了一下,先喝了口水,而后说道:“从笔迹和内容上来看,吴大夫一直与一人有书信往来,你看,就是这几封,都是近三个月的。”
皇甫毅将书信拿过来一看,只见信纸上的小楷字迹端的是精瘦流利而又工整干净,不由得赞了一声。
白靖阳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我是让你看内容。”
皇甫毅这才仔仔细细的将几封书信上的内容读了一遍,然后思索道:“这信上多是嘱咐吴大夫要用心给病人治病,好好开医馆的话,初看之下,也并无什么不妥之处,但是……”,说着,他又拿起了吴春兴所写的信,上面所写的都是些日记一类的流水账:某月某日,到谁府上看了什么病,病情如何,用了什么药,药效如何……诸如此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