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宁城商会后身的十字路口西南角,一片纵横交错的街旧老巷中,一座略显破旧的二层灰色小楼门口,悄然挂起了两盏小小的红灯笼。
此刻二层的一间朝东的房间里,一名高高壮壮,大敞着褂子的男子正提溜着酒壶,自顾自的喝着。
“我说爷,您少喝点,这身上还挂着彩呢。”一个年纪轻轻,细眼长脸的女子尖着嗓子说道。
“滚一边儿去,少他妈废话。”男子没好气的道。
女子一看男人面色不善,便也不敢多言,憋憋嘴,扭捏着走开了。
忽的一阵敲门声起,男子警觉的一边放下酒壶,一边摸出了别在后腰的匕首,紧紧地握在手中,然后用眼神示意女子去开门。
“谁啊?”女子不耐烦的问道。
“我,你刚才不是吩咐再要两壶酒吗?”门外,一个男子尖声尖嗓的答到。
“这都多久了,磨磨蹭蹭的,你现在就知道围着春杏她们几个……”女人一边嘟囔着,一边拉开了门上门闩。
房门刚刚拉开一条细缝,就猛地从外面被人一脚踹开。女子‘哎呦’一声,四脚朝天的仰面摔倒,还没来得及站起,就见一群人哗啦啦的闯了进来。
房中男子一见情势不妙,忙一手拉灭了电灯,另一手牢牢握紧匕首,待外来人还未看清房中情形之际,一哈腰,猛地向门口冲去。转瞬之间,男子已经窜到了门口,可正当他一只脚已迈出门槛之时,一个硬邦邦的家伙抵住了他的脑袋。
“别动,不想脑袋开花,就给我老实站下。”一个冷冷的声音从他的身侧响起。
审讯室外,大肉包、蒸饺、馄饨、玉米碴粥、猪头肉、酱菜,满满当当摆了一桌子,大熊、小明和一帮弟兄正齐齐的围站在一张老旧的大办公桌前,狼吞虎咽的吃着。
“大家辛苦了!”皇甫毅和白靖阳一前一后走了过来。
“队长!”众兄弟急忙放下手上的吃喝。
“队长,现在审这小子吗?”小明擦了擦一张油嘴,问道。
“晾的可以了,审!”皇甫毅斩钉截铁。
此刻窗外的天色已经隐隐泛青,正是人们睡得最熟的时间。而宁城警署的审讯室内,确是地动山摇。
“你是打算当哑巴,死扛到底了?!”大熊撸胳膊挽袖子,把身前的桌子拍的震山响。
皇甫毅轻轻拍了怕大熊的肩膀,递给他一杯水,让他去外面休息。屋中此时只有他和对面的男子两人。
“我们也算旧相识,我希望你能配合,再说既然都做了,还不敢认吗?”
男子微微一笑,一直垂着的眼皮,向上挑了一挑,“对,那次你们应该是在查水晶宫舞女被杀案,说实话我第一次在学校的会客室里见到二位的时候,我就感觉可能早晚有这么一天……,不过要想让我开口,你们总得拿出来点证据来啊!”
“那不难!来人!”皇甫毅大声道。
“队长!”小明和大熊应声而入。
“把张庆的上衣给我脱了!”
灯光下,张庆赤裸着上身站在审讯室的正中,右臂上缠着薄薄的绢布。
“这个伤是怎么回事?解释一下。”皇甫毅不疾不徐的问到。
“呵,这个……,一点小磕碰,没事。具体怎么弄得,我也记不得了,我都没在意。”张庆不以为意道。
“其实,你应该在意的,毕竟不是人人都会磕碰出蓝色的伤口!”
皇甫毅一把扯下张庆右臂上的绢布,一个小指肚大小的蓝色圆孔伤口,赫然出现在大家的眼前。
张庆顿时呆若木鸡。
“说说吧,你具体是怎么杀死的许德梁。”皇甫毅转身回到桌案后面。
张庆叹了一口气,慢慢闭上双眼,好半天才缓缓开口,“看来今天我是出不去了,好吧!那天我找到了许德梁隐居的地方,趁着四下无人,潜进了他家。当时他正在伏案写东西,我悄悄走到他的身后,本想一刀给他个痛快,可没成想,他应该是看到了灯光下我映在墙上的影子,这小子反应也是真快,我一刀扑空,径直扎在了他的木书桌上,还没等我拔下刀来,他顺势用手里的西洋钢笔,结结实实的捅在了我的胳膊上。我夺过钢笔,一手掐住了他的脖子,顺势把他按在墙上,当胸给了一刀。然后把他揪回到椅子上,可临走的时候,我发现他还有气,就顺手在他后背又补了一刀,就是这样。”
“就这些?”皇甫毅淡淡的问。
“是的。
“你的杀人动机,你家在宁城,却跑到省城杀人,为什么?”
“不为什么,我就是去省城找找乐子,碰巧在街上和他吵了一架,他嘴皮子比我利索,我说不过他,心里气的没处发,所以就暗中跟踪,找上门去,一时冲动把他给杀了。”张庆答的很是顺溜。
“你在他家翻箱倒柜那么久,在找什么?”
“我……我没有……”张庆神情紧张道。
“没有?许德梁书桌旁的砖地上有打翻了的蓝墨水瓶,而屋里的地上到处都是蓝色脚印。按脚印大小来看,绝对不是许的,那除了你还有谁?!”
张庆张口结舌,答不上来。
“按你的说法,你是冲动杀人,那杀完人,你为什么不赶快逃跑,还满屋子的乱走,说!你到底在找什么?!”皇甫毅声色俱厉。
此时天光已然大亮,皇甫毅将张庆交代的口供堪堪整理好,整个人瘫在椅子上,打着瞌睡。
“咱队长真神了,凭着现场发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