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家虽男丁不给力,但傅老夫人素与平国公府的太夫人交好,便想把家中嫡出的四孙女惜菊,嫁给平国公府的三孙为妻。
从伯爵府到国公府,自然算是高嫁。
就算男方是庶出,到底在老太太跟前养大,很是受宠。且颇具才名,虽无薛慎那般天姿凤仪,也算是风度翩翩。
但如今老夫人觉得,傅惜华资质更高,更想选她联姻。甚至都不顾体统,问她的意思。
傅惜华果断拒绝。
上辈子,她费尽心思,甚至不惜与娘家交恶,才从嫡姐手上抢了这桩婚事。
嫁后方知,那平国公府也是银枪洋蜡头,表面风光而已。内里不知多少明争暗斗,龌龊难处。
而丈夫虽受祖母宠爱,却也养得过于娇惯。且多情。
屋里不知多少莺莺燕燕,新欢旧爱。成亲不上十年,便“操劳过度”,一命呜呼。
留下她独守空房,还得照看他留下的一大帮子妾室子女。没几年,便也憋屈而死。
老天垂怜,让她活一回,可不是为了重蹈覆辙。
她如今,有了更高远的目标!
“祖母,您也说,家里男丁不争气。我们做女儿的,更该分担家计才是。”
“怎么?难道你想入宫?今日才故意引起皇上注意?”
“孙女年纪尚小,而宫中份位已定。我若入宫,撑死不过一个妃位,又值几何?但若是我们府上,能出一位皇子妃呢?”
“你,你竟是想嫁汉王?”
“是!”
明亮灯烛,映出女孩毫不掩饰的野心勃勃。
她连皇上的妃嫔都看不上,所求的,真就是一个皇子妃吗?
傅老夫人掩下心中惊涛骇浪,“你之前说要去定州寻人,也是为了汉王?”
“是!”女孩毫不犹豫的承认了,“那位老大人可是有名的饱学大儒,当年不过得罪先帝,才蒙受不白之冤。若能举荐给汉王为师,他一定会记下傅家这份人情。”
事实上,他将来就是汉王的恩师!
对汉王影响极深,被视作亲父般对待,师生情谊极重。
所以,她要做的,就是抢在汉王之前找到他,并将人送去。那她的皇子妃位,甚至将来——
都十拿九稳!
傅老夫人心动了。
宫中的小皇子们还未长成,年长得力的大皇子,就算出身低微,也未必没有翻盘的机会。
就算最后不是,但看汉王如今在湖州经营得风生水起,名声极好。将来做一个有实权的尊贵王爷,也不是难事。
而傅家,到时做为姻亲,又岂会太差?
傅老夫人被说动了,“好,那我这就派些心腹,去定州寻人。你能确定他在定州何处?”
傅惜华惋惜的摇头。
上辈子她困于内宅,哪想到会重生呢?
所以除了知道人在定州,竟是什么都没打听过。
不过印象中,还得要好几年,那位老先生才会与汉王相遇。这辈子她提前了这么久,总该能抢先找到吧?
定州。
某处山间的小破道观里,一个年轻的小道士跟只野猴子似的,正嬉皮笑脸缠着位老道。
“师父师父,我要成亲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能不去喝杯喜酒呢?其他师父师兄师弟们,要不是得去白龙观帮忙撑场子,都得来的!”
“你这猢狲!无非是惦记着我的礼罢了。罢了罢了,那案上有盒新制的胭脂,拿去讨你媳妇欢心吧。”
“哎哟,瞧师父说得!我是那么市侩的人么?就一盒胭脂啊,没啥抹脸的抹手的?上回师父你做的那个梳头发的油呢?”
“滚!你这猢狲也不知认了多少师父,你那师父可不值钱……你乱翻什么?放下,简直讨打!”
小道士捧着一堆瓶瓶罐罐,跟野猴子似的蹦到三丈外,高高兴兴道,
“谢谢师父了啊!听说我媳妇有个可标致可孝顺的小侄女呢,知道师父你最喜欢乖巧漂亮的小姑娘了,这些也分给她些,你就别生气了哈!
回头咱们一起去白龙观瞧瞧热闹,我再带你去瞧瞧我媳妇的小侄女。你要喜欢,就拐来给你做小孙女可好?”
“混账东西!好人家的姑娘,岂是轻易拐得?有这想法就该打!”
小道士抱头鼠窜,边跑边喊,“师父,等我成了亲,带媳妇来给你磕头哈。眼看又要入冬了,您还是下山吧!”
“滚滚滚!”
老道士仰望中秋明月,却是沧然泪下。
小孙女,
他都等了那么多年了,可他的小孙女怎么还不知道回来?
他老了,在这山上一年比一年难捱,还能等几年?
难道真就背负着冤屈,无声无息的把这身老骨头扔山上?
他不服,
就算治他罪的是帝王,他也不服!
汉王府。
明月高悬,桂子飘香。
闵柏狠狠打了个喷嚏,在平安赶紧给他捧来披风时,得意的摆手。
“这是有人在惦记孤呢,一点都不冷!”
小太监面无表情的垂眸,看着桌上的来信,十分想将自己多管闲事的两只爪子给剁了。
小殿下继续炫耀,“本来大过节的,孤也不忍心劳动你们。可怎么办呢?小美……那么多的百姓,都在督促着孤,等着孤为民作主呢,这是一天也等不得啊!”
在平安牙都快酸掉的时候,小殿下终于说了句不象人话的人话。
“去,把何知府请来。”
王府宴席刚散,老头刚打算回家,又得把人薅回来?
小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