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大姐向我讨鞋子,是想送给阿新哥哥,找个机会和解。
可如果真想表达一番心意,你就是做得再烂,阿新哥哥也不会嫌弃。否则你就是送得再好,又有什么意义?
大姐听了不大高兴,鼓着脸走了。
很快,又拿着针线回来,象吵架一样,向我请教怎么做鞋了。
最后做了一双……
哎,
我都没法形容了。
只得偷偷拿笔在鞋底写上左右两个字,省得人家傻傻分不清。
还得拼命安慰大姐,“第一次,真的已经很好了。”
她才有勇气送出去。
鬼哟!
就是家里的小玄子小金子,用狗嘴啃出的鞋子,也没有这样难看过!
看着大姐送走鞋子的那天,我不知道为什么,心情突然有点低落。
一个女孩给男孩送鞋子——
我这大姐,恐怕留不住了吧?
不过想想如果是阿新哥哥,似乎又没有那么难受了。
可心口,还是堵得慌。
我一个人爬到高高的台阶上,不知生什么闷气。然后发现,父皇居然也黑着脸坐在那里,活似跟人有仇似的。
然后,然后我们父子俩就打了一架。
不对,是比试。
也不对,是父皇考较了我的武艺。
打完父皇也没说什么,只是拎着我一起去泡了个澡,然后望着满天的星星,突然莫名其妙说了一句。
“有时候,真希望你们永远都长不大。”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鼻子一酸,很没出息的抱着父皇说,“那儿臣就不长大了,永远陪着父皇母后!”
父皇噗哧笑了。
回手给了我一拳,“滚!臭小子都多大了,还撒娇。”
我越发厚着脸皮,趴在父皇背上,“儿臣再大,也永远是父皇的孩子!”
父皇哦了一声。
突然把我从背上撕下来,扔进水池子里。
噗通!
砸了老大一个水花。
啊呸呸呸,母后救命!
父皇哈哈大笑着,跑了。
你瞧,
当长子多艰难?
灌了我一肚子洗澡水!
就算是皇上用过的温泉水,那也是刚搓过泥的!
这样的苦处,我这长子,能跟谁说去?
二
我叫阿湖,是家中的次子。
上头有两个姐姐,一个哥哥,下头有个弟弟。
只是那个哥哥,出生时不过比我早那么一丢丢。
听奶娘说,当时如果不是他抓得我太紧,非得拿针扎他一下才松手。搞不好我会先出来,那我就是大哥了。
所以在我心里,一直不怎么认可这个兄长,只能算勉强凑合吧。
父皇说,给我起名叫阿湖,是因为皇祖父给他的封地,是湖州。
有着这么深刻纪念意义的名字给了我,父皇对我暗中寄予的厚望,我懂。但我不象那个咋咋唬唬的大哥,我从来不说。
身为次子,就要有次子的生存智慧。
好比在我们家,父皇看起来是一家之主。但事实上最有话语权的,不是母后么?
大姐远比二姐性格张扬,也高调得多。但二姐就不得宠爱,悄无声息么?
那你就太小看我家二姐了。
事实上,我觉得二姐是个很有智慧的人。
她从不开口,只管用那张酷似母后的脸,就那么娇娇弱弱的看过来,父皇和皇祖母总会心疼她早产体弱,各种疼惜。
于是二姐活得很轻松,很滋润。
她不象大姐那般,恨不得操着十八家亲戚朋友的心,打理代州那么大的封地。
也不象我们兄弟这般,苦逼的学着各种功课。
她自由自在,用她遗传自母后的天赋音律,轻轻松松就能弹出最美妙动听的琴曲。
剩下的时间,就用来绣绣花,做做点心小菜,读读喜欢的诗书,哄哄家里长辈。
然后二姐最爱的,还是跟着秋祖奶奶,养那一屋子毛茸茸。
家里猫啊狗啊,熊猫鸟啊,也都亲她。
时常不是揪着这个洗澡,就是揪着那个喂食。
尤其来了皇宫,二姐的宫殿里,全是大大小小的毛球。
弄得那御兽坊,听说是在皇祖父那时,就得了大姐关照,要好好对待里面的珍禽异兽。可如今却是二姐跟里头的动物最亲。
每回她一去,孔雀开屏,大象摇鼻,连大姐都醋得不行。
可怎么办?
大姐又放心不下她那些大事小情,二姐去得多,动物们可不就愿意跟她好么?
再说家中长辈,也数二姐在他们身边尽孝的时间最多。
于是长辈们疼她疼到什么地步?
他们的棺材本儿,基本全在二姐手上攒着呢。
有一回,就连母后都无不羡慕的说,“我们家琴姐儿,是最会过日子的。”
二姐说,“那是一家子疼我,女儿才有这样享福的命。”
瞧这嘴甜的,谁不喜欢?
但真要以为我二姐就会装娇弱,哄老人,那就看走眼了。
那年葛大娘老迈,临终前想回归故乡。
秋祖奶奶不顾年事已高,非要亲自送她,也是想顺便最后看一眼家乡。
刚好朝中有事,我们皆走不开,二姐便陪着二老回去了。
路上有一日错过了村塞,宿在山间小庙里。不想有那不长眼的山贼,瞧二姐一行低调,又以妇孺居多,竟是三更半夜,前来打劫。
据说那晚二姐提着剑,威风凛凛就冲了出去,径直砍翻了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