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在场中呆不下去的石传芳,只能望着美娘,甩句狠话。
“今日之辱,他日我必将百倍讨还!”
斗不过,她只好走了。
可刚转身,就听美娘在她身后,一脸无辜,跟众人诉苦。
“这可真是生意不好怪柜台,我冤不冤的?你家东西又不是我做的,关我何事?且我一介商贾,想要与我相争?仔细跌了身份!”
石传芳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没摔着。
铁青着脸,扭头就走。
美娘大获全胜,冷笑着对着石传芳的背影,大方甩一记白眼。
反正人已经得罪了,不如求个痛快。
若不能好好相处,拉仇恨也是让人牢记的一种办法。
若是石九郎回头因此找上门来,那就再好不过了。
只如今,美娘倒对那个跟石传芳有仇的佳丽好奇起来。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所以她坦然跟虞家小姐打听起来。
只虞家小姐虽然不忿石传芳为人,却也顾忌着同城之谊,不肯多说。
美娘便不追问了。
略坐一时,告辞离开。
等出了虞府,小蝉才道,“早知少夫人就不该帮那虞家小姐,都是些没良心的,亏您还送了那么一份厚礼!”
美娘却心情不错,“也不算没有收获呀,起码还收了张菜单呢。回头把这鱼丸方子说给杨公公,也给家里人做了尝尝。”
只让美娘意外的是,石传芳吃这么大亏,那石九郎竟然按捺得住脾气。只当没这回事似的,没有半点动静。
美娘一连等了三天,毫无波澜。
她开始意识到,对方大概也是只很沉得住气的小狐狸。不能这么被动的等下去了,她还着急回家抱闺女呢!
山不来就我,我就去就山吧。
于是第四天,美娘就借口秋游赏景,亲自去了城郊,石家掌管的灵山书院。然后,兴致高昂的留下了一副对联。
准确的说,是一副上联。
“烟锁池塘柳。”
恰好书院门前,有一方小池塘,旁边种着柳树垂绦。如今虽是秋高气爽,想来春日江南烟雨濛濛时,十分应景。
且美娘跟着师兄弟练了这么些年的字,写在墙上已经很能见人了。
好字好对联,自然引得书院师生们纷纷出来围观。
可便是众人想破头,也没有一个能对得出下联的。
这这这,这是给个女子生生打了脸啊!
这对联看似普通,暗蕴五行金木水火土,又意境悠远。想要对出合适下联,还真是不容易。
灵山书院上下愁了三天。
没奈何,第四日时,书院院长,也是石家这辈的长辈石善任,亲自下山回家了。
急匆匆赶到花房,就见石传芳正在那儿又哭又闹。
“……那林美娘不过一介民女,皇家都没承认她的身份,我们石家为何要怕她?九弟你要再不出手,四姐可要成为全城的笑话了。想你小时候,四姐多疼你呀。你摔了腿,我还背过你……”
咳咳。
石善任听着不象话,重重咳嗽两声,打断了石传芳。
“你在虞家寿宴上惹的事,分明是你自取其辱,也好意思来闹你九弟?他若是为了你这点子小事出头,那我们石家整个都要闹笑话了,回房自省去!”
石传芳虽然骄横,但石家执掌书院多年,自然极重规矩。她再如何不忿,也不敢不顾尊卑长幼,公然顶撞长辈。
只能含着眼泪,委委屈屈的走了。
石善任再看着伺弄花草的石中棠,换了副嘴脸。
“老九啊,你这回可不能再躲了。那姓林的小妇人实在是太奸诈了,应是弄了副上官先生不知几时写的绝对,写到了灵山书院门前。咱们要是对不出来,岂不被人耻笑?人家摆明是冲石家来的,你还是去见见吧。”
石中棠放下手中刀剪,温言道,“五伯伯,不是侄儿不去见她。只你也说了,这女子狡诈如狐。她都能厚着脸皮到虞家拜寿,还有什么事情是她做不出来的?我只怕我一去就是羊入虎口,被她赖上石家。”
“这倒不至于。她怎么说,也是上官令的弟子。有些文人间的规矩,应该是懂的。你只管去,把你那些题也给她出一道。只要她解不出来,自然就得乖乖把那副对联给抹了。”
“可她要解出来了呢?上官先生的学问,天下无双,我实在没有必胜的把握。”
“那,那要是不甚要紧的事,你答应她也无妨。”
可这话说得石善任自己都不信,石中棠更是懒得拆穿。
或人家所求不大,何苦千里迢迢从芜城赶到江南来?
可她求的是什么呢?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如今的局势是敌在暗,我在明,要如何防住美娘的诡计,可是太难了。
忽地,石传芳去而复返,一扫之前的颓态,眼神闪亮,“我知道那林美娘,她求的是什么了!”
石善任脸色一沉,才想喝斥,从石传芳身后闪出一人,摘下兜帽,却正是追随美娘脚步,赶回平城老家的虞妙嫦。
不怪她来得慢,实在是美娘的船好,跑得太快了些。虞妙嫦路上又有事耽搁了下,却也是马不停蹄,赶回来了。
她一身风尘尚未洗去,竟是一进城就找到石家,给出准确信息。
“粮食!她求的是,咱们江南世家的粮食!”
午后碎金的阳光,从黄绿相间的枝叶中散落下来,却已没有多少暖意。
再怎么温暖,江南也即将入冬。
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