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围观邻居不少,周娟特意高声道,“你们别瞧阿福不会说话,手却巧,还能帮我做针线呢!”
一个男孩居然会做针线?
众人不信。
周娟也不多言,从美娘那儿取了丝线,跟继子比划一番。然后赵福就拿着线,认认真真打了起来。
他听不见别人的话,只知美娘小姐姐,一直看着呢。
他不想让她失望。
然后,一帮婆娘便看傻了眼。
连她们许多人都学不会络子,竟是在个小哑巴手里,轻轻松松打了出来,还特别规整,特别好看!
这是个男孩么?
还是她们集体投错了女胎?
叶蓉惊得话都说不利索了,“他,他手指头是怎么长的?我都学了好久!”
最近,为了学攒心梅花,她那脑门上,可没少挨美娘的手指头戳。
老天不公!
看女儿那一脸郁忿,叶氏笑得合不拢嘴。
“没见那些大铺子里,做得好的老裁缝,都是男的么?花都能绣,何况这个?我就说阿娟你有后福,瞧瞧,这不是么?”
“托婶子吉言了。”再看着众人又不敢置信,又羡慕的眼光,周娟满脸骄傲。
“这事呀,原本连他爹都不知道。是阿福这几日总跟着我,那天我走开一会儿,他就拿着我没打完的络子,打了起来,竟是一模一样。美娘啊,你看阿福这手艺,能接活么?”
必须能啊!
美娘秒懂,立即配合的捧场。
“往后阿娟姐你接不接活我不管,但阿福是必要给我做个帮手的。就他这手艺,多也不说,一月一二两银子,总能保他赚到。”
咝!
一帮婆娘们的下巴再次跌落。
她们当家的男人,在外头累死累活,一月能赚上一两银子,就算很不错了。
可这小哑巴坐家里,动动手指头就能挣到。
这,这钱也太好赚了吧?
众人再看向赵福,眼神里便多了几分热切。
一个哑巴,不能跟人沟通,就注定无法继承他爹兽医的手艺。就算把家业全给他,迟早也有坐吃山空的一天。
但若是这哑巴,还有一技傍身呢?
这就是保障一家子,吃喝不穷的最大保障啊!
有些家中有合适女孩儿的,就暗暗盘算起来。
周娟今儿的目的,也算达到了。
在无意发现赵福有手工特长的时候,她和赵盛都是欣喜若狂。
他们虽不介意养着赵福一辈子,但他若是自己能有出息,岂不更好?便是日后说亲,也容易许多。
所以周娟当机立断,把继子带出来显摆。
相信这些三姑六婆,很快会将此事传开。
赵福听不到她们在说什么。
只知道在美娘姐姐开口之后,那些婶婶大娘们看他的眼光都不一样了。
不再是轻蔑和厌恶,倒象看着金元宝般,亮亮的放着光。
赵福不喜欢这样被人瞩目,却喜欢来自她们眼中的那一分尊重。
再偷偷看向美娘时,就更多了一抹感激。
然后,小少年忽地脑子一热。把腰上一块莹白玉佩解下,硬塞到美娘手上,就躲了起来。
众人又是一愣,周娟也很诧异。
这块羊脂白玉虽个头不大,但雕琢精美,成色极好。赵福打小就爱不释手,家里便给他串了红绳,戴着压惊。
平常碰都不给人碰,谁想就将这样的心爱之物送人了?
有些人,又眼红了。
敢情这老赵家的传统,就是送个便宜的,还个贵的么?
早知道她们也该对这哑巴大方一点啊!
看出玉佩贵重,美娘自不肯收。
可周娟看看继子那神色,还是拦着了,“好在不是什么特别之物,你就收着吧。省得他钻牛角尖。”
这后一句,哪怕赵福听不见,她也声音压得极低。
美娘见此,方才道谢收了。只想着回头,哪怕自己的络子生意做不起来,也得给赵福寻个出路才好。
从美娘那儿领了线,周娟便要走了。没进娘家半步,只让人把答应好的五十斤粮食送了去。
至于她的婚事,如今有了那两坛酒,相当于得到县太爷的认可。呵呵,就算再借周大娘两个胆,她也不敢坏事了。
所以周娟走时,腰杆可是挺得笔直!
而周大娘看着那五十斤粮食,想着林方氏带来的回话,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美娘那小丫头,怎么就能提出那样刁钻的事呢?
有心不答应,可又怕从此跟周娟交恶,甚至连个喜酒都不请她去吃。那老周家的名声,可真是要拿去扫地了。
不理周大娘苦恼,此事因没办成,美娘便连周娟也没说。
而隔壁叶成,捂着新鲜出炉的官契,他,他也没敢说。
衙门里的活还没干完,王县尊还没走呢。
万一他反悔,又要收回去可怎么办?
所以接下来的几天里,叶成干起活来可外的卖力气。
王县尊见他如此勤勉,走前又叫了长随王成,干脆又白送了他一个人情。
“如今湖州府里,正征召工匠修造王府。那里工钱既高,还能免除劳役。我们老爷看你为人着实不错,干脆给你开了个路引,荐你去干活呢!”
叶成再一次,被从天而降的馅饼砸懵了。
不收回他的官契,还给他介绍活干?
他哆哆嗦嗦的掏出叶氏给的银钱,想要表示感谢。
却被王成推了回去,“知你是个老实人,咱名字里又都有个成字,也算是缘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