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林二叔却迷之自信,“我觉得小美娘已经很厉害了呢!你二叔活了二十年,至今赚过最多的,也才是打枣子卖了二两银子。当然,要在芜城,就值二十两了。如今我小侄女,却已有一千两入账,还怕什么?”
小美娘倏地眸光一亮。
二叔,您倒回去一点,刚才说到什么?
说你很厉害?
不不不,另外的那个?
你二叔最多也才赚过二两银子?你可别因此就嫌弃你二叔……
不不不,那枣子在芜城值多少?
二十两。我方才瞧了,可真贵呀,还没我们那儿的好。
天无绝人之路,财路来了!
林俊武就见小侄女,乌眸晶亮,就跟瞧着金元宝似的。甜甜的问,二叔您那儿的枣子多吗?
多呀!如今这个季节,漫山遍野都给枣子染红了呢。
十倍的差价,那可都是银子!
可林俊武刚带给小侄女一个好消息,又给了她残酷一击。
定州燕子庄一带是盛产红枣,且又大又甜,但贩枣的生意却早有人在做了。
其中最大户,就是她姑姑的婆家,孟家。
小美娘顿时泄了气,这还不如不说。
兔子不吃窝边草,她好意思去挖亲姑姑家的墙角么?
且姑姑还给她绣了那么漂亮的大红裙子,当中是彩蝶戏牡丹,裙角还绣着圈暗八仙。说是她本命年,给她镇一镇。
美娘只看一眼,就被镇住了。
说一千,道一万,都比不上这一针一线里,饱含的情意。
美娘只试了一回,就万分爱惜的收起来,打算留着过年再穿。
姑姑本来就是高嫁,若有余力,美娘还想给她撑撑腰的,万万不敢抢孟家的财路。
“不过,”林俊武又给了小侄女一线生机,“你孟姑父家虽然也卖枣子,却大概卖不到这么贵吧,且也不会卖到芜城。你若能想法帮他在这里卖,分些钱应是可以的。哦,你孟姑父家,也是自己有船的。只听说上码头就得交税,钱还不低呢。”
码头?
小殿下不是刚在渡口村,修了个码头么?
林俊武就见小侄女那双乌溜溜的眼珠子,开始灵活起来。
她答应过不赚湖州的钱,但也说过可以帮湖州赚钱呀。
只是这事,似乎,还得去找小殿下。
小美娘有些犯愁。
她才想跟人家保持距离的,这就找上去,好么?
马车刚到白龙观外,离着还有些距离,却停了下来。
林俊武已经坐到外头,毕竟侄女大了,叔叔又年轻,老坐车里不象话。
“这,这似有些不对劲啊。”
然后美娘撩开车帘,就一眼看到她正纠结着,不知该不该找的小殿下,找上门来了。
漂亮的小金冠也没了,玉佩也摘了。正一身素服,小鹌鹑似的,被个相貌端严的中年男子,指着鼻子痛骂。
那一堆之乎者也,引经据典,美娘听不大懂。但大意,她还是明白了。
这个学生太差劲,连怜香惜玉都不会,我不教了!
你既然是在这里犯的过错,就在这里改好了再回去。没改好,别回来!
回来我还得把你打过来!
方夫子骂了半天,终于等到白龙观里,有位大脑袋大肚子的老道士出来了。却不露面,只远远的眯眼观瞧,他这才心神通畅的拎着两个侍卫,闪一旁了。
可怜的小殿下,就这么被抛弃了。
抱着根藤杖,灰头土脸的站在那里。
弱小,无助,又可怜。
里面的道士出来不少,但正主儿似乎还在看戏。
方夫子正着急,觉得戏份不够时,搭戏的自己来了。
徐赟徐九公子,今儿可是盛装打扮,精心准备了哟。
抹额上缀着明珠,腰带上佩着美玉,一身锦衣长袍,拾掇得人五人六,风度翩翩。
身后家仆还按着古礼,准备了束脩。
就是十条肉干。
还不是普通的猪肉,而是少见而金贵的鹿肉。以及整整一车上等的笔墨纸砚,和古籍字画。
往闵柏身边一站,就跟贵公子和叫化子似的。那对比,别提多扎眼了。
“哟,这不是汉王殿下么?您怎么弄成这副寒酸模样了?”
明明已经看了半天好戏,徐赟早想哈哈大笑了,偏装作不知,还上前嘲讽。
闵柏装聋作哑,仍是一脸苦瓜的站在那里。
落在旁人眼里,就更可怜了。
没这么欺负人的!
美娘想上前,英雄救美,旁边蹿出来一人,压低了嗓门,“师妹。”
是薛慎。
他那模样,比闵柏好不到哪去,如出一辙的苦瓜脸,甚至更苦。
“徐家这小子暂时跟我脱不开干系,非逼着我一同前来,要拜入上官先生门下。同门一场,师妹帮我想个法子,打发了呗。”
徐九晕这货肚里有多少墨水,天下人都清楚,只他自己不清楚。
还挺得瑟。
不会就是要学嘛!
反正老子有的是钱,你们这些先生干嘛不教我?是瞧不起我们老徐家,还是皇后娘娘?
要是拒收,不仅薛慎难做,只怕上官先生也难做。
毕竟人家捧着大把礼物来了,难道要把人赶出门去?
美娘眨眨眼,现学现卖,“有事弟子服其劳。师兄合该为先生分忧啊!”
分不了,要有主意,薛慎也不会被逼得带这个二百五,跑到白龙观来现眼了。
美娘想了一想,“我可以帮忙,不过有件事,也得请师兄帮忙。